即将跌入魔的邪神,更加是接近于鬼王的存在。
此时男人竟然在不停地笑,“宝贝,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这一点的?”
一边是极其癫狂,出尔反尔,跳脱极端的邪鬼。
一边又是冷清冷漠,平静如常,从未露出半点心思的众鬼之主。
两者明明看上去毫无瓜葛,甚至是两种极端。
却是来自同一邪神本源。
两人,本就是一人,不过是将那个英俊出挑的男人示人,而那可怖奇诡的身影永远隐匿在暗影之下。
时渊序靠近对方背过去的身躯,忽然展开双臂拥住了对方。
男人本来就比他高一个头,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直接过,可第一次这么抱,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涩,可没想到竟是熟稔的感觉。
——原来他已经无数次在梦中,渴求能够这么做到。
他一直觉得主动亲近就是示弱,于是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决不允许自己流露出半点温柔,可如今他由不着自己。
他已经下意识地这么做,就像是曾经的猫儿眼少年害怕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扯着男人的袖口。
不能哭,不能示弱,不能求饶,不能——示爱。
因为满腔的爱意也有可能被冷落,被辜负,被亏欠,所以哪怕烧灼得内心发痛,也不能吐露出一分一毫。戴上接近的面具,他曾经是大人时渊序,可如今他忽然觉得可笑得很,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分明无数次渴望这么做过。
渴求自己终于不必伪装坚强,而是坦然地把一颗炽热的心展露出来,然后,盈满男人的怀。
“湛衾墨,我要是这样都没发现,我是有多愚蠢?”
“我只是用心去感受……就发现了。”
“发现了你终究放不下我,再恶劣的本性,你也会给我留一条生路,所以,我大可以相信你……相信你从未改变过。”
“湛衾墨,我不是蠢货……我爱的是你,不是所谓的湛先生,也不是所谓的湛教授,我爱的是完完整整的你。”
“倘若你的罪恶太多,没关系,我和你一起还。”
他就这么从男人的身后拥住对方,男人的背和腰原来窝起来那么让人心平静和,他僵硬却又熟稔,羞赧却又大胆。
“我们一起还,湛衾墨,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让你我背负太多的原罪,是秩序,是可笑的命运——”时渊序此时抬起眼,“唯独不是你。”
“宝贝,亲手了断了我。”此时湛衾墨忽然开口。
他面容竟然是释怀般的哀伤,转过身,那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地抚着他的脸,然后为大男孩血肉模糊的手臂敷上了一层药膏,眉眼竟然有几分怜惜的意味。
“小东西,我也爱你。”
“呵呵,只是我的罪恶已经覆水难收,我已经将近入魔,一旦真的堕落——这个世界就会成真,那样你也不害怕?当然,我不介意和你一辈子在这……毕竟我不在乎,可是宝贝,你还想要回到所有人都活着的时候不是么?”
时渊序蓦然一顿,他想起钟孜楚,想起周容戚,想起朱骁丹,想起安烬,想起邹若钧,想起陈沉、雪川和小敢,想起帝国联盟军队第一军区偶尔露天开的烧烤摊,想起暗蚀那昏沉的地下基地里流淌着机油和苦艾酒交叠的滋味,想起睁开眼看着晦光墟的老钟楼上的风向标被阳光洒落金色的光辉,被风拨开之后发出叮铃铃的响声,想起邹家大宅院那缝合怪似的风景园林……
他在这个世界待太久了,才意识到活着原来是这么奢侈的感觉。
“趁现在了断我,你还能活着,这个世界还能挽回。”湛衾墨怜惜地爱抚着他的脸颊,“不要犹豫太久,否则我很可能下一秒后悔,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把你作为我的傀儡,让你永远逃离不掉被我占有的命运,还是你已经习惯了?”
时渊序眸光闪动,他的手紧紧地扼住湛衾墨的手,青筋暴露,就像是男人随时随地要从他眼前消失了似的,“然后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