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粮?”
杜孟秋道:“暂不知来路。因宁陵原桥毁坏,丰都改走西岭之道,地势偏僻,消息封锁得迟了。”
一连串的打击让众人皆默。
远处百姓仍在怒吼:“郡守大人,您说发粮,如今却食言,我们都不干了,谁也别想修堤!粮都不给,我们凭什么听你们调遣?”
“我家四口人还等着这口粮撑命!再不发,今儿就冲了这军营!”
事态愈演愈烈,连士卒都开始低声议论,局势仿佛风前残烛,一触即乱。
陆临川咬牙道:“若此刻不尽快动工,宁陵城怕是真要被困水中。但民心若乱,再想调配人力就难了。”
姬阳目光一凝,低声问:“越白呢?”
越白闻声至,拱手:“主公。”
姬阳沉声道:“即刻快马回丰都,调下一批军粮,同时查是谁劫了我们的粮草。无论是山贼流寇,还是旁支势力,务必查清来路。”
越白抱拳领命而去。
姬阳望着那越聚越紧的百姓,沉声开口:“将军中干粮,先发给百姓一半,先稳住人心。”
杜孟秋一惊:“主公,那我们将士今日就……”
姬阳冷道:“我们还有行军用粮,先顶一日!将士若无饭吃,也比这整座城乱了强。”
他眸光一转:“堤坝一日动不了工,咱们几日后就等着与百姓一同淹死在这宁陵泥泽里。”
军中众将皆面色一紧,陆临川当即抱拳:“属下明白,必在今夜前动工一半。”
姬阳点头,转身上马,高声喝令:“所有人听令,营中发粮,郡守协助登记,动用周边村长佐吏按户配比,务必公平分发。”
语罢,他回望营门外翻涌的百姓,眸色如刀:“从这一刻起,百姓与兵卒,同在一城,同吃一锅饭。”
人群中一片安静,有老妪眼中泛泪,有汉子松手扔下锄柄,也有人抽泣道:“都督大人肯与咱们一同熬……那咱也就听命修堤!”
紧接着,有人低声说道:“吃好了就跟着都督一起去修渠。”
气氛在瞬间改变,先前叫嚣的怒意逐渐平息,有百姓开始主动排起了队。
城中客栈内,夜色沉沉。
一盏青灯在桌上轻轻晃动,映得屋中微光忽明忽暗。楼弃背负双手,立于窗前,眸色深沉如墨,望着远方黑影重重的天边,像是在思索,又像在等待。
风过窗棂,吹动他鬓边发丝。
忽然,房门轻响,一名男子戴着斗笠、身披短褐,悄然推门而入。他低头关上门,旋即“砰”地一声单膝跪地,低声道:
“燕王殿下,属下已按令行事。我们在西岭设伏,劫下东阳军运粮马队一行。大半粮草已转移藏妥,只是……他们押运兵力多于预料,属下等未能全数拦截。”
“不过——”他语气一顿,“余粮草也不过杯水车薪,就算运到也撑不过三日。即便再有援粮,也只能勉强解困,却难以长续。”
话音未落,楼弃已倏然转身,面色森冷。
下一瞬,他一脚踹出,正中那人胸口,将其踹翻在地。
那人闷哼一声,口中泛出血腥气。
“没能全部拦下?你觉得我让你去西岭是为了走个过场吗?”
楼弃俯身,声音冷到极点:“我需要的是绝粮之困,让姬阳寸步难行,而不是让他还有余粮苟延残喘。”
地上的人不敢抬头,只伏在地上低声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楼弃却已转身,重新站回窗前,眼眸深处闪过一抹阴沉的锐芒。他冷笑一声:
“废物,自己去领罚。”
夜色沉沉,乌云厚重如铅,堤坝边却依旧灯火未息。
姬阳披着一身风尘,衣襟早被汗水与泥污染得看不出颜色。他手中执着锄把,与东阳军一道搬土砌堤。百姓也跟着一铲一铲地填土,尽管动作缓慢,却都默默坚持。
时间悄然推至深夜。
堤边一片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