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边。”
方时镜一记拂袖,提笔蘸墨:“哼,好心替你解围, 你却如此刻薄, 我不管了。”
在座的忍俊不禁。
“林相是青霖的熟客, 廉某人记你的好。”廉纤把砚推过去一寸,“来,我们合用一笏。”
林佩感动道:“还是廉园主有情有义。”
程沣道:“《渔家傲》给外人看一次收三万两银子,你是他的财神, 他能不讲情义吗?”
林佩嘶地一声:“之前你说是三千两啊,怎么涨价呢。”
廉纤咳了咳,低声道:“上回陆相又来, 我看他心诚,就多收了一点,供社里的开销。”
程沣道:“哈哈哈哈哈,该,好一个劫富济贫的廉园主。”
林佩:“……”
字谜贴在灯笼上,映红一池水。
清流官员在朝中自成一党,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忠于事而不依附任何派系,之间无利益往来。
程沣写在红纸上的是四个字——兔走,非逃。
他打算领几个弟子留在南京翰林院,继续为礼部编纂兴和大典的几部分册。
廉纤的谜面也是四个字——耳听急报。
他已非官身,嫌北京远,不想搬家,于是决定在青霖潇洒余生。
前者是逸,后者是隐。
林佩猜到谜底,看着桥洞对面穿梭的花舟,心中忽然泛起难舍的情愫,然而他和方时镜二人已然以身许国,别无选择,必须随迁北京主持天下政务。
“林相,适才所言如有冒犯,还请你不要计较。”程沣把灯笼挂到船头,笑着道,“你和方尚书都是阜国的柱石,你们要解的谜是魏寥汀那张染着血的状元卷。”
林佩收回目光,会心一笑:“来日交了这张卷,我回金陵做南淮河上垂钓一渔夫。”
方时镜道:“好啊,你是渔夫,我就是旁边给你遮阳的柳树。”
廉纤道:“那我就做河里的鱼,专咬你的钩。”
一泓春水被两岸的红灯笼染作胭脂色。
谈笑渐远。
晚风掠过,湖面便碎开万点光斑,恍若揉皱一匹绛纱。
林佩没有去宁园诗会。
他心中明白,南人北迁,境遇陡变,报团取暖是很自然的事。杜家人丁兴旺,与金陵近半数旧族有联姻之谊,由杜溪亭担任棠邑社主也是实至名归。
他默许此事,因为他需要靠杜溪亭稳定金陵旧族的人心,但他绝不抛头露面,因为在主持迁都这件事上,他不能有任何的立场。
*
二月初二,龙抬头。
迁都大典如期举行。
清晨,紫禁城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中。
朱昱修身着明黄龙袍,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碰撞。他登上礼坛,俯视整齐列队的文武百官。
“陛下,吉时已到。”礼部官员躬身禀报。
朱昱修点头。
——“朕敬告天地神明,自登基以来,夙夜忧勤,唯恐有负祖宗基业,今北虏猖獗,边患日亟,朕观天象,察地理,为社稷长远,决意迁都北上。祈天地庇佑,国运昌隆。”
朱昱修的个子长得很快。
才半年,尚衣局又裁制了一套新的冕服。
他走到青铜鼎前,不用再踮脚,伸手就把祭文投进去。
火焰吞噬祭文,灰烬随白烟升向天空。
仪式庄严肃穆,百官屏息凝神。
朱昱修道:“去请太后。”
阮祎道:“是。”
太后的步辇从慈宁宫而来。
朱昱修快步下阶,亲自搀扶。
“国事要紧,皇帝不必挂念……”董嫣说到这,抬头看见一架华美的马车缓缓朝自己驶来。
这架马车正是朱昱修亲自为她督造的鸠车,车厢外雕百鸟朝凤图案,车窗镶嵌薄如蝉翼的云母片,经过精心布置,比上次见时更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