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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 这五雷神机比单发的龙手铳的威力更猛,又比虎蹲炮轻便,连骑兵都可以配备。”军器局大使接着介绍道, “如果能多生产几批, 势必大幅提升我军战力。”
林佩点了点头。
随行几人亲眼目睹火器作动, 无不赞叹。
林佩道:“今日我要见一个人。”
大使道:“姓名是?”
林佩道:“梁宁。”
大使转身看向董颢, 目光中含着询问意味。
董颢眯了一下眼:“没听到林相的话吗,看我做什么。”
大使立刻吩咐传人。
不一时,工匠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而来。
纯青的炉火照着男子惨白消瘦的面容。
众官吏让出道路。
男子被搀扶起来行礼:“梁宁见过左相。”
林佩道:“梁先生大才, 早有耳闻。”
梁宁生于辽北, 早年游于京师,在军事器械方面展露头角, 致力于发明火器,却因一次疏漏不慎被炸伤双腿,没法参加武选, 几经辗转在兵器库谋了一份流外的差事。近十年,他潜心钻研武器制造,往返地方卫所二十余次, 对军中编制和行军布阵的规律都颇为熟悉, 发明火器五种, 改良八种,绘图两册,传授军官百余名、士兵过万人。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方时镜听完, 背过手,感叹道,“梁先生虽然没有科举功名, 但为阜国所做之贡献甚大,可知举国上下还有多少人被这一道门槛埋没。”
“这正是我今日找礼部和吏部一起来的原因。”林佩道,“若非亲眼所见,书面之上看不出成效,我一人说了不算,也怕纸上谈兵误国,终得经得起你们的推敲。”
杜溪亭笑道:“知言,我和方尚书今日都被说服了,不过咱们既然是诚心为国选贤,有些敞亮话我看在这儿就应该告诉大家。”
梁宁打量着面前的几位高官,神色不见喜怒,手指摩挲护腕。
董颢道:“杜尚书想说的可是特奏专科考试一事?”
杜溪亭扶着腰带,说话中气十足:“专科考试偏重于实用,对四书五经正韵文章的要求没那么高,主要在技能,似梁先生这样的大才,只要参加想必就是走个流程,但流程毕竟还是要走的,最重要的是履历档案一定要清白,不要落人口实。”
董颢道:“何为落人口实?”
杜溪亭道:“譬如拉帮结派就不太好,昨日陆相上的一道奏疏被陛下驳回,梁先生的名字正在其中,幸而林相及时出手挽救局面,才没有使明珠蒙尘。”
董颢听明白这几人的唱和,笑了一声,退出这场戏。
梁宁应也听懂了几人话中的意思。
他的眼神清明,唇边的笑意与董颢截然不同。
“感谢林相、杜尚书、方尚书愿意给我、给天下匠人一个机会。”梁宁抬起脸,看着壁炉火光,话音深沉,“我本安分守己,纤毫物欲不相侵。”
“如此甚好,公事不言谢,乃是陛下圣明。”林佩点到为止,带着众人往兵工厂门口走去,“时间紧迫,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军器局大使道:“林相,京郊有野味,后院略备薄酒,若不嫌弃可用过再走。”
温迎和气道:“大使不必客气,我们的船上带有饭食,不多打扰,你只要记着方才的事,把梁先生的履历办好,就比什么都强。”
船从东门港一路往大江入海口开去。
下晌,林佩几人在董颢的陪同之下走访龙江提举司,又见了一批精于船舶建造和漕运管理的实干之人,有的在陆洗举荐名单中,也有的至今未得任何赏识。
当夜他们宿在京郊馆驿中,次日天明出发往龙江盐仓批验所。
龙江盐仓批验所归户部管理,由于染接待。
江风拂面,于染捋着长须站在盐仓门口,笑迎来客。
林佩道:“齐光,自从织染局实行官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