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对蛐蛐儿,蛐蛐正斗得起劲儿,忽被阵阵马蹄惊住,收手缩成一团,郑珂不虞起身,眼尾又被道刺眼白光晃过。
他踩在榻上骂骂咧咧探出头,想看到底是谁在京城弄出这么大动静,恰好与马背上一道银甲身影对上视线。
少年肩背开阔身姿笔挺,如一把穿云利剑,背后长枪的枪穗被浓郁血迹染成深褐色,覆着鎏银兽纹的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翻滚着蓬勃朝气与翻滚着肃杀的眼眸露在外。
见郑珂看来,那人竟咧唇,缓缓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被他随意握着挥动的,赫然是一节青白发灰的断臂。
郑珂当即吓得跌坐在地,连做了好几日噩梦,而后才知道那人是年仅十三初上战场的阎熠,等他彻底恢复,恼羞成怒想去将军府寻仇,却扑了个空,阎家父子三人领旨再度奔赴战场,在边关一守就是多年。
待阎熠再次回京,则是他带着阎父与阿兄的尸骨回京安葬,受封。只是那时,郑珂早已醉心犬马声色,将多年前的糟心事抛之脑后。
而记忆里那双眼,与方才的男人缓缓重合。
“哥,我不可能认错,就是他,他没死,他还跟谢……”郑珂一滚喉咙,“总之,我不知道他为何没死,为何会出现在这,但我敢肯定,他就是阎熠。”
郑弘方猛地握紧了茶杯。
……
说起阎熠,就不得不提自开国以来便是武将的阎家祖辈。
为了护卫国土,几代人皆鞠躬尽瘁,为国捐躯,血染沙场,到了这一代,便是阎铭,而后是他大儿阎翰轩,最后,镇守边疆的担子便搭在了幼子阎熠身上。
那年,阎熠仅仅十六。
父兄接连离世,外敌猖獗,朝内众臣嫌他年幼难堪大用,内忧外患,重重阻碍尽加于身,是阎熠单枪匹马深入敌穴,提着匈奴单于头颅从万敌中厮杀而出之际,他臂间的孝带也已被血浸透……
这一战,彻底打响了阎熠的名声,也为大彦赢得了近五年的安稳日子,只可惜这等满门忠烈之家,最后却落得个门可罗雀,只剩下两女流苦苦撑起门楣的结局。
阎熠也战死沙场后,大彦找不出第二个如他那般英勇神武的将军来稳定军心,士气大跌,只得节节败退,就连周边小国也来分一杯羹,边野村落城镇被入侵得越来越多。
每每提起,就连郑父也叹息不已。
也不仅是叹国无英才。
郑家做的虽是布匹成衣的生意,名下却不仅有大小绸庄,更有桑、棉、麻、靛田等田产与染坊绣房等一系列店铺,以及附属的粮田货栈等,而北戎自入侵大彦,自是不会放过当地物资,肆意掠夺。
搜刮钱财粮田不够,更有甚者烧杀淫掠,极尽猖獗。
这一路上,郑弘方也陆陆续续收到消息,郑家不少店铺遭了殃,损失的钱财不在少数,而不只是郑家,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商人皆是如此。
少则损失身家,重则家破人亡。
深夜清点损失时,郑弘方也会想,如果阎熠没死,大彦朝是不是也不会落得个扫榻以待外敌的地步?
可现在郑珂却说,他见到了阎熠,阎熠没死?
“哥,嘶……你信我一次。”
看着疼得冷汗直流,还要来抓他手臂的弟弟,郑弘方的神色越发凝重。
他了解郑珂,他虽从小就是个逗猫惹狗惹是生非的顽劣性子,却不是个头脑简单之人,也没必要在这等事上说谎。
只是……这并不是件小事,而是关乎郑家,甚至整个国家命运的大事。
“郑珂。”郑弘方深深呼吸,左右巡视一圈后,直视郑珂双眼,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压低声音:“若你所说之事属实,那么,从这间房走出去后,你一定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不可向外人透露分毫。”
“……哥?”
“记住没!”
郑珂头次见他哥这般严厉,愣愣点头。
“好,现在你告诉我,刚才你是在何处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