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景徽帝打量着她。
大半年不见,容貌没怎么改,精神倒是正常了许多。
“听说你有事找朕?”景徽帝在她对面坐下。
“是。”皇后垂着眼道,“多谢陛下既往不咎,还愿意来见臣妾。”
景徽帝道:“朕时间不多,你有话就快说。”
皇后道:“臣妾听闻,李贼麾下已有精兵二十余万,已攻破河东,不日便将抵达京师,果真如此吗?”
景徽帝:“你足不出门,消息倒是灵通。”
转念又想,这个时节,人人自危,别说是真消息了,便是小道消息都满天飞。那些伺候的宫人,表面上不敢展露什么,实际上,城破之后,恐怕就是他们跑得最快。
皇后:“敢问陛下,如今是谁率军在守京?”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景徽帝道:“皇城司,张同。”
皇后拧眉:“张同?此人能力还不及身故的孙将军,陛下岂能将京师交到他手中?”
景徽帝冷笑一声:“那你给朕推举一个。”
难道是他分不清好赖吗?只是大岳良将本就不多,除开李磐,能用者寥寥,如今不是阵亡,就是归降叛军,他有什么办法!
皇后伏首道:“若陛下不弃,臣妾愿推举臣妾的兄长,代张同守城,为陛下而战。”
景徽帝扯了扯嘴角。
皇后的兄长,在宫中任右金吾卫大将军一职,说要用也确实能用,只是……
“你这推举,究竟是为朕,还是为自己,你心里清楚。”他凉凉道。
“臣妾不敢欺君,臣妾推举兄长,确有私心。臣妾唯一的儿子……”说到这里,皇后不由哽咽起来,“臣妾唯一的儿子,死于李贼之手,臣妾一家上下,与李贼不共戴天!臣妾一介女流,无能为力,但望陛下给臣妾兄长一个机会,让臣妾的家人,能够为霁儿报仇!”
案上茶汤沸腾,发出咕噜声响。
景徽帝看着袅袅升起的白雾,寒声道:“现在知道是死于李贼之手了?当初不是你说的,全都是朕的错,若朕不是将霁儿禁足在行苑,霁儿便不会亡于失火吗?”
“臣妾当时不知是李贼指使,一时激动,才迁怒于陛下,臣妾已知错了。”皇后轻轻拭泪,“这大半年来,臣妾已经想明白,当初楼氏以自尽相逼,闹得人人皆知,陛下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给群臣一个交代,这才罚了霁儿。臣妾不该怪陛下,都是那恶妇与逆贼故意为之!只怕是他们早有反心,才设计了霁儿!我可怜的霁儿,从来不近女色,谁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
“行了。”景徽帝烦躁道,“说了半天,就是想让朕调你兄长去守城,以报私仇。”
“难道报不得吗?陛下,与李贼有仇,总比与李贼无仇来得可靠吧!”皇后含泪道,“陛下怎知那张同不会对李贼望而生畏,开门迎降?陛下纵然对臣妾有再多怨怼,也不能否认,只有臣妾一家,才与陛下齐心,恨不能将李贼除之而后快!这文武百官都可能弃陛下于不顾,唯有臣妾一家,早已与陛下绑在一处,纵是想逃,李贼也不可能放过!更何况霁儿之仇未报,臣妾兄长就算战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放弃!还望陛下给兄长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吧!”
景徽帝定定地望着她,缓缓攥紧了拳头-
景徽十七年八月,李磐率军,兵临城下。
夕阳西下,李磐牵着战马,站在山丘上,遥望着远处那道恢弘巍峨的京师城门。城墙之上,一片黑甲,有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地覆盖着。
再远一些,似乎还能眺见朦胧的皇城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中,流着朱红的血。
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我第一次入京,是被人毕恭毕敬地迎进去的,道路两旁全是好奇围观的百姓。现在还得我自己打进去,进去之后,恐怕也没有人敢围观了。”李磐哂笑一声,“你呢,你重回京城,是何感受?”
楼仲言道:“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