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置换一回湿帕,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地离开。
庆言正执剑守在门外,随祝昀回了房,将信鸽传来的林氏夫妇行踪禀明,顿了顿,试探地问:“主子,您对洛姑娘未免也太上心了。”
是他不愿分别。
见祝昀沉默良久,眉眼冷得似是淬了冰,洛嫣心虚地咬了咬唇,开始反思:方才并未说什么重话,他为何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难不成,当真和哪位公主有牵扯?
她百思不得其解,倾身靠近,伸指戳了戳祝昀的面颊:“喂——”
祝昀闻声抬眸,眉尾轻轻挑起,目露询问。
洛嫣被他纯良无害的一眼撩得心口发软,语气登时低了几分,嗔怪道:“我尚在病中,你不许欺负我。”
祝昀下意识应声,又后知后觉挪开她的指腹,改为握于手中:“我何时欺负过你?”
她理不直气也壮:“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却只给我清粥,这不是欺负是什么?还有,你居然拿我和旁的女子比较。”
“我明白了。”
这后一句方是症结所在。
祝昀顺着话问,“如何赔罪,能令姑娘消气?”
“我不曾生气。”洛嫣抽回手。
他不禁莞尔,忙改口道:“如何赔罪,能弥补某之过错?”
语气极尽诚恳。
嫣被哄得通体舒畅,纵有心克制,一双杏眼仍是弯翘成半月形状,她道:“念在你如此心诚的份上,那,我想去放天灯!即便你再忙,届时也需得陪着我。”
祝昀唇角一勾:“好。”洛嫣:“……”
演得太过了吗?
好在她的容貌虽有遮掩,却不抵祝昀平凡,眉眼间很是清秀动人。杨四光顾着端详情敌的相貌,倒不曾留意她甜得发腻的嗓音。
祝昀三步并作两步,掠过杨四,噙着淡淡笑意迎上前去,语气温柔缱绻:“夫人怎么出来了?”
竟不知难以亲近的冷面郎君,也有多情一面,杨四直登时看得两眼发直。
却见洛嫣熟稔地环住他的臂,噘了噘唇,好生哀怨道:“迟迟不见你回来,贞儿甚是想念。”
祝昀知是作戏,却仍不可避免地红了耳尖,强迫自己与之对望:“是我不好。”
被彻底无视的杨四震怒道:“喂!”
洛嫣旁若无人地将脸贴了过去,作羞怯状,低声问:“你的事情办完了么?”
“嗯。”祝昀主动揽过她的肩,“我们走。”
二人亲密依偎,身量亦是登对。
庆炀心中熨帖,转身拦住提裙追上来的杨四小姐,散漫一揖:“告辞。”
好突然。方要挣扎,湿帕再度覆了上来,祝昀清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他道:“别动。”
于是,洛嫣如同被施展了定身之术,乖巧地任由老者在指腹扎针。只颈后的触感向她表明,自己正枕在祝昀膝头。
“不过是寻常风寒,夫人体质康健,将养几日便能大好。”老者回禀过祝昀,提着药箱恭敬退下,自有侍从随医僮去后厨煎药。
“多谢。”
洛嫣反应较以往迟钝,缓了好半晌,方偏过脸问:“你为何在我房中?”
她原是随口一问,无奈听者有心,竟好似在斥责祝昀为登徒子。他面色微赧,忙将人扶坐起,语含歉疚道:“夜里来送活血化瘀的药膏,见你房中并未灭灯,却无人回应,忧心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自行入内。”
“哦。”洛嫣揉了揉眉心,“应是出了汗,又吹了许久的风,所以感染了风寒。”
几缕乌发贴着她白玉般的面颊,唇色淡淡,不胜柔弱,莫名激起旁人的怜惜之情。
祝昀眼神软了软,重新绞了帕,递与她:“再擦一擦。”
闻言,洛嫣朝他倾身,将脸凑了过去,声如黄鹂般婉转:“都是你害的我,你要负责。”
迎着少女似笑非笑的眼神,祝昀低眉敛目,面如山巅之花高不可攀,实则耳根已然红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