媜珠细细嘤嘤地哽咽了一阵,这才疲倦地睡下。
隔日又见太后,太后似乎不大高兴——但又似乎有点高兴。
媜珠摸不大清楚。
赵太后对前段时日的长沙公主之事仍是耿耿于怀,遣人去打听扶风高家收到了张氏的尸首之后是和反应。
高家人果然很上道,被皇帝吓了个半死,畏畏缩缩,诚惶诚恐,数月来唯恐皇帝马上就要把他们高家给抄家灭族了。
于是乎,为了讨好皇帝,高家将他们在扶风郡经营了数百年来的十来个规模庞大的田庄全都悉数奉上,归还朝廷,并且还“以身作则”,上书天子,要求那些强占土地、盘剥佃农的世族豪绅们也应如实上交手中田亩。
除此之外,被吓破了胆的高家人四处寻人托关系打点,想方设法地拉拢赵国公府,献上流水一般的礼物、田地,求赵国公府在宫中太后、皇后面前,能为高家美言几句。
媜珠和赵太后受了惊吓,皇帝发了大怒,龟昌国丢了土地城池又死了人,张氏被处死,高家被牵连。
唯独赵国公府在这场闹剧里毫发无伤,甚至还赚得盆满钵满,成了最后唯一的赢家。
自己的母族娘家拿到好处与田地,从一个北地的豪族渐渐变成名满天下的望族,赵太后焉有不悦之意?
媜珠适时地给她泼了些冷水:
“外祖家这些年在母亲和我身上也拿够好处了,这样大收贿赂,保不准以后……以后坐在中宫之位上的不再是赵家女,又该如何呢?”
赵太后气得戳戳她的脑门:“怀着身子还念丧经,你就不能安分些?什么叫大收贿赂?那高家拿钱送礼,求赵家人给他们美言几句,你外祖家人给他们说好话了吗?那不是也没为他们做什么,这还算什么贿赂?”
她又冷哼,“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有时常约束娘家人,靠着一门两后的荣光,衣食锦绣富足些也就罢了,宁可养些在家里吃酒喝肉的纨绔子弟,也不能在外头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庶民,更不能在官场上为非作歹,就算以后赵家女不再做皇后了,谁敢说我们赵国公府如何?”
大约也是被媜珠这么一引,太后遂想起了那桩令她不痛快的事了。
她冷笑:“若非看在血亲的面子上,她又是个女子,皇帝早也该像处死张氏般把你二姐姐给处置了,如何能留她处处生事闹腾!真是白瞎了咱们这份容忍她的心了!”
媜珠不解:“二姐姐怎么了?”
太后不语,福蓉在一旁向媜珠回道:
“皇后娘娘还不知呢,琅琊公主府里伺候的女官们今早上来回过话,说是……说是……”
“说是琅琊公主有身孕了。”
太后嗤了一声:“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姓张还是姓段也不知道呢。”
第99章
听母亲此言,媜珠大为震撼,良久后才呆呆地问了一句:
“二姐姐……不是被陛下秘密软禁起来的吗?怎么、怎么会闹出身孕来呢?”
太后也冷哼:“是啊,被圈禁起来的人,怎么还不到半年的功夫,连个活孩子都闹出来了呢?人家正经成婚的夫妻还未必能呢!当真是不简单!”
其实之前周婈珠和段充的那些事,赵太后是听公主府里的女官来报过一嘴的。
不过那阵子太后正沉浸在媜珠有孕的喜悦里,整日心情甚好,基本上看谁都高兴,也就懒得去管那些破事,由着周婈珠自己去折腾了。
她怎么能料到周婈珠这么快就能折腾出个孩子来?
那罪妇还半点不知悔改,私下和她的情郎嚷嚷着:
“凭什么就不准我快活?凭什么就不准我有个孩子?那些皇子亲王郡王们,但凡是男人,个个的日子都好过,哪怕顶着国丧也能处处嫖宿风流,弄大多少姬妾的肚子。何况我这又不是国丧,凭什么这样拘着我?”
太后一提起这茬就要再多骂一句:
“没心肝的东西,张口闭口就是国丧国丧,她是在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