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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死人命不下十数条。去岁秋,侯府豪奴为争抢一猎户之女,将其父兄殴打成重伤,不治身亡。有苦主状纸、邻舍证言及涉事家奴供词为证。该猎户之女至今被囚于侯府别院。”

“其三,贪墨织造银两。于江宁织造采买御用绸缎时,以次充好,虚报价格,与织造局太监勾结,中饱私囊,初步核算贪墨数额已逾十万两。有往来账册副本、经手商人证词及部分尚未销毁的原始单据为证。”

“其四,私放印子钱。以重利盘剥京城商户百姓,逼得数户家破人亡。有借贷契约、苦主证词及侯府账房先生暗账为证。”

“其五……”

闻溪一条条说来,语气平铺直叙,却将寿宁侯府的肮脏与罪恶剥露得淋漓尽致。每一款罪名后,都跟着简练却无可辩驳的证据说明。

朱厚照的脸色从铁青逐渐变得煞白,不是因恐惧,而是因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蒙蔽的羞辱感。他听着那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罪状,尤其是听到那老妪一家的惨剧竟只是侯府累累恶行中寻常的一件时,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

这些,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在京城治下!而肇事者,是他母亲极力维护的亲弟弟,是他的舅舅!

闻溪陈述完毕,最后道:“所有涉案人证,东厂已严密保护。相关物证原件封存于东厂秘库,副本在此。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终于伸出手,夺过了那摞卷宗。他猛地翻开,目光急速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血手印、画押、账目数字……

东厂的记录细致入微,证据链环环相扣,根本不容置疑。

“好……好得很!”朱厚照猛地将卷宗合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骇人的风暴。证据确凿,铁案如山!这已不再是需要权衡利弊的后宫争斗,这是动摇国本、戕害百姓、玷污皇权的重罪!

他之前还对太后有所顾虑,此刻,在这如山铁证面前,那点顾虑被砸得粉碎。“闻溪!”

“奴婢在。”

“着你东厂会同锦衣卫,即刻按这份名单,将所有涉案之侯府人员、豪奴、贪官污吏,给朕一一锁拿归案!严加审讯!不得纵容一人!”

“是!奴婢遵旨!”闻溪叩首,声音斩钉截铁。

“再去告诉顺天府尹,”朱厚照的声音很冷,“他若再敢拖延搪塞,或是走漏半点风声,他的官帽和项上人头,就一起摘了吧!”

“是!”

“滚下去办差!”

“是!”闻溪再次叩首,起身,低着头,步伐迅疾却无声地退出了西暖阁。

殿门合上,朱厚照独自站在殿中,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沉甸甸的罪证。

他望向窗外,目光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侯府的奢靡,看到了民间的血泪。这一幕何曾相似,当年刘瑾也是这样,他视他为刘伴伴,给他富贵与权柄,但人心的贪婪如此恶毒,他也惹得天怒人怨。

他宫外一微服打探,眉目俱冷,他将他们处死,将刘瑾凌迟,这才一年多,刘瑾的死相都吓不住这些人吗?

是了,他们以为刘瑾是家奴,而他们的靠山是太后,是他的亲娘。

“王敬!”他骤然暴喝,声音如同炸雷,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一直屏息凝神守在殿外的大太监王敬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在!”

“去!传内阁辅臣!杨廷和、谢迁、李东阳、毛纪!都给朕立刻滚过来!立刻!!”朱厚照开始发疯。

“是!是!奴婢这就去!”王敬吓得魂飞魄散,磕了个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几乎是踉跄着奔出殿外传旨。

——

很快,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以首辅杨廷和为首,四位内阁大学士匆匆赶来。他们显然刚从值房被急召而来,官袍都略显凌乱,脸上带着惊疑不定。年节刚过,皇帝如此雷霆震怒地召见,绝非寻常。

一进西暖阁,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