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俗称‘地狱’的地方,你可以去问任何一个人类,他们关于‘地狱’的印象,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地狱,法尔法诺厄斯想,也就是……惩罚罪人的地方,所以那些是……罪人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说法,勉强能说服他,而缇缇为他擦了擦惊魂未定的眼泪:“哈哈哈哈……我应该早点给你讲,法尔法代,不要这么软弱。”
此后的缇缇照常对法尔法诺厄斯例行寒嘘问暖——就是,偶尔,他觉得缇缇的“关心”频率多少有些太高了。
“这样不好吗?”缇缇说:“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着你,法尔法代,毕竟,除了我,你没有其他依靠,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
法尔法诺厄斯抿了抿唇,他刚开始学写字——准确地来说,更像是去控制文字,他面前的玻璃盘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这并不是识字的奖励,他能不能碰,完全取决于缇缇的心情。
而如何讨缇缇开心呢?要做得足够好,刚开始,法尔法诺厄斯觉得这不算什么,缇缇自己都时常埋头工作;他试图复刻那些他记得或不记得的产物,能随口应答缇缇抛来的大部分问题,而灰发男人呢?轻描淡写地夸奖,有时候,也许是祂没听清吧,光会作出含混的回答,也很少去听法尔法诺厄斯解释第二遍。
“哥哥很忙,法尔法代。”祂说:“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决定。”
“那我可以——建设一个畜牧场——”
“不可以,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
“……之前看到有人脏兮兮的,我们也许能建盖公共浴室……”
“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想想你的权能吧,相信我,让一部分人保持肮脏是必要的——再说,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围场,”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他补充道:“……人死后灵魂所到达的最初、也是最后的地点,是人们俗称的冥府。”
“死的灵魂很难再死去,那你扩建牧场也好、提供清洁也罢,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缇缇柔声说:“你这是在滥用你的特权啊,法尔法代。”
……不是的。
他在内心反驳,他只敢在内心反驳。
他坐在石砌的高塔里,这里是缇缇专门划分给他的,他可以随意走上走下,法尔法代很喜欢站在很高的地方眺望远方,尤其是当这里能听到海浪在响亮地拍打悬崖,这让他想起那些终日聆听浪声的守塔人,渐渐的,在他终于开始烦腻之前,在缇缇大发慈悲的——允许下,他开始参与一点点事务。
稀奇古怪的冥界,搭配着更奇怪的制度,他跟随缇缇出行,所到之处皆是看不到其子民面庞的跪拜,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舒服,绿发红眼的孩子捏紧了缇缇尔戈萨斯的披风,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去。
这也太封建了,法尔法诺厄斯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了,纵使地上也貌似还处于中古时代,而他们这些掌握着力量的——超自然生物,完全可以做点什么,缇缇觉得没必要就没做过,而他——只能观望着。
……或许,等以后长大一些呢?
他站在石阶上,衣着华丽,和缇缇一样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所有人,致命的错觉如影随形。我们才是保持清醒的存在。缇缇说,警惕吧,我可爱的法尔法代,那些都是灵魂咎由自取啊!
随后,缇缇皱起眉,随着法尔法诺厄斯的长大,他小时候还算顺滑的头发逐渐翘得乱七八糟,好像这么都梳不熨贴一样,凌乱不堪,和缇缇尔戈萨斯自己的顺滑长发完全不同。
这让祂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而傲慢的魔鬼主君从不在乎这种小事,不顺眼,那就让他变得顺眼。
“法尔法代,”祂在法尔法诺厄斯转头时说:“你应该把头发蓄起来。”
“……是?”法尔法诺厄斯迟疑道。
……
……
“法尔法诺厄斯殿下。”老妪生硬地说:“您该休息了。”
伏案的他抬起头,模模糊糊地寻找钟表——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