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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求援。

作为故事,作为那些后来,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此事的人,多半会在这里断开,然后像模像样地衔接上一句俗语,更贴切地讲,应该称为警醒之言——两人同行,当心一人心有不轨!而听众嘛,自然也了悟了之后的走向,这是一桩古老的罪行——什么?你说死人很难再死一遍?这也是亚隆多和大部分激情杀人者的开脱之词,我不过想给他一个教训!

就这样,亚隆多趁波考克观察盐洞的时候,猛地从背后把他推了下去,原本,亚隆多只要伸个手,大功告成后,再悄悄地往回赶就可以,完全来得及把头颅塞回帐篷,再回到酒鬼们的帐篷里躺下,直到被发现他们喝酒的领队叫起来骂上一顿。

而波考克?谁知道他自个儿跑到了哪里去呢!

他算盘打得很好,可不曾想,波考克居然反手一抓,阴差阳错间握住了他的腰带,两人——加上西蒙,就这样齐齐掉入了那个盐洞里。

盐洞,生着白花花盐簇,深不见底,又寒气涌动的天然洞穴,下面是无数狭窄,黑暗,锁闭的甬道空间,盐,盐,盐,到处是盐,盐粘在头发里,盐堵住耳朵,盐塞住鼻孔,盐让人窒息,让舌头经受酷刑,咸到发苦,咸到呕吐,把胃里未消化完毕的食物与酒水挤出去,让盐来鸠占鹊巢!

在颠倒、旋转,在被——有时候是盐,有时候是呕吐物——扼杀了一次又一次,等他们终于被喷出去的时候,已经不在原来的盐矿区了。

波考克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他在擦干净脸上的盐巴和呕吐物后,立即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气急败坏地要找亚隆多算账!害人不成的亚隆多拔腿就跑,缺乏体力锻炼的两人在追逐一阵后就双双撂了挑子,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

在茂密的、不具名的荒野里,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很快,就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似乎在朝着这边滚来,刚开始,波考克还以为是风滚草,被攥在亚隆多手里的西蒙却说——

“游行、肉、肉球……我们得离开这儿!”

只敢使暗坏,胆子始终不如叔叔彼得的西蒙当即催促起来:“那是一种血肉集合体!以掠夺路过的血肉为动力,我们得离开这里!”

等再近一些,那半滚动,半蠕动的“东西”才让人看清它骇人的真面目——那果真是一颗巨大的肉球!一般像一个被捏起来的猪肉团子,裸露皮表,另一半是被缝在一起的皮,中间杂了不少动物的残肢、头颅,刚歇息没两分钟的两人只得继续在这刺柏丛生的原野亡命,生怕自己也被裹进去。

“前边有房子!”

波考克在慌忙中一定睛,看到了不远处——盖在那儿的一栋木屋,粗略看,那怪模怪样的屋子——斜屋顶,歪房檐,房檐上面有招牌在晃动,像是一家小客栈。在这么个荒郊野岭间,突然出现这么个屋子,是相当诡异的。但什么都诡异不过身后那个肉丸子,谁能想这时候,亚隆多还能耍阴招!他把逃跑时解下的腰绳往后一甩,然后在波考克踩到绳子的时候用力一拉,波考克就这样重重地摔倒在地!

哈哈哈,喂怪物去吧!亚隆多得意地用余光撇着越来越近的游行肉球和狼狈的波考克,巨大的兴奋感与恐惧感让他很快就跑到了木屋附近,跨过台阶,走上吱呀响的连廊,他并没有注意到悬挂在屋檐下根根分明,被用来充当风铃的手指,而是翼翼地去推虚掩的门:“打扰……您好……”

“喔。”

屋里有人说。

“请进请进,需要喝点什么吗?”

在听到如此亲切、又温和的招呼声,让亚隆多如蒙大赦,他装模作样地拍拍身上的灰尘,用虚弱,能引起一些同情的语气说:“我希望能借贵地歇息片刻……”

等一只脚跨进这家不知算客栈还是算酒吧的——大堂时,首先扑面而来就是浓重的腐臭……不是变质牛肉味,腐烂的蔬菜味,也不是沤肥时会有粪便味,是阴暗潮湿的洞窟里会有的臭味,是串联在一起的、还有点令人作呕的香甜的臭味,是非常熟悉的,好像在哪闻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