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以玛丽萨和凯米为首的这帮皮孩子去了就是添堵,有人的天赋不在书本上,而是在那些铿锵作响的技艺里——在木于木,铁与铁之间,在需要精巧构思和稳定笔触的绘画上,在厨房的香料、面包、锅与火中。冬日毕竟漫长,让他们抽点时间去当助教也能消磨精力……还能让他们别又把好不容易学会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法尔法代不是很想再听见他们几个闯祸的消息,他想,再挨打我可真的保不住你们几个了!
就目前看来,除了时不时斐耶波洛的几个莽汉喜欢没事去芬色临时聚居点找茬,或者芬色人跑来找茬之外,一切都还好,闹不到城堡这边。从教学任务中半解放的佩斯弗里埃美滋滋的哼着一首小调,他翻了翻装订好的绿册:“哎呀,您写的字终于没那么奇怪了。”
“……”
窗外正下着一场阵雨,从厨房偷溜出来的口袋猫克拉斯正惬意地窝在法尔法代的腿上打瞌睡。直到被没礼貌的人类吵醒,才慢悠悠地伸伸懒腰,跳到桌子上,不过这不能解释法尔法代为什么总是坐得很直——直得刻板,受了领主正襟危坐所带来的好处的猫用尾巴扫过松墨瓶,呼噜呼噜,和雨声配合得相得益彰。
就在法尔法代一边把猫抱开,一边想不然继续把这人踹去教书——的时候,他又不知怎么的,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不是想打探些什么,您……知道那些其他死掉的人都会到哪吗?”
与其说“他们还没放弃询问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还不如说他意有所指,佩斯弗里埃此人有着一张完美适配“忧郁”一词的脸,面色苍白,细鼻子,尖下巴,如果说面容上的憔悴纯教书教的,那心灵的憔悴又是为什么?
“你想问什么?还是说,你有什么应见却未见之人,等着在冥府重逢?”
法尔法代可以在他离开后偷偷调档案的,他嫌麻烦,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他的猜测是恋人一类的——刚才说了,诗人的气质能让他流连花丛,然而在思忖过后,他在迟疑中给出了另一种答案:“不……是我的妹妹。”
“她……她叫玛珂劳薇。”他想了想,居然破天荒地和领主请示——他借了一支笔,郑重其事地写下了那个名字。
如果把讲述权教给法尔法代,他会很简略地省略一切辞藻修饰,把故事的主干保留出来:游吟诗人佩斯弗里埃——正如一开始大家所熟知的,他是一名落魄贵族的第二子,保留了姓氏与封号,家里却没什么像样的地产,父亲去世后,只剩下一座旧宅和一份林子的地契。好在兄长夏勒是个优秀且能力出众的人,在他的谈判和斡旋下,他们家成功卖掉了那千顷树林,获得了用于投资时髦布料的钱,就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时——他们最小的妹妹玛珂劳薇失踪了。
在家人疯了一样找寻了一周后,被人告知曾经在港口见过类似的少女,也就是说,她被那些以拐/卖为生的人贩子捉了去,众所周知,这些卑鄙的家伙在得手后会迅速转移他们所到手的货物——等他们赶到时,玛珂劳薇大概已经被胁迫着上了船,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不知去向。
“她是如此年轻美丽,有着一头夕阳般的长发,母亲埋头哭了很久,睡时也哭,醒来也哭——后来她因思念过度,得了癔症,她总在讲一件事‘玛珂劳薇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哥哥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搭她的话。”
“所以你就背着家里人离家出走,为了找你的妹妹?”
圭多说。
老头最近神出鬼没的,冷不丁来这一下,猫倒是没被吓飞,佩斯弗里埃快吓死了。他颤抖着手,还没等他问出那句“您怎么知道”——圭多不以为意,甚至冷笑道:“哎哟,年轻人,您哪,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偶尔——特别是现在,法尔法代还真想提醒一下老头还是积点口德,但圭多此人不是不圆滑,他一旦开摆,谁也奈何不了他那张老嘴。
“我怎么就蠢货了?!”
“难道要我夸你一句勇气可嘉?本来你母亲就失了妹妹,你兄长又忙于白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