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成功,等待他和埃文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也只有埃文那种傻瓜,才会相信马库斯、被马库斯说动。
他也怕。他怕凯泽会因此对埃文痛下杀手,永绝后患。但当他抬起头,对上凯泽那双冰川蓝的眼眸时,他看到的不是算计,而是一种近乎破碎的、可怜的专注。那种眼神,仿佛他是他沉溺的深海中,唯一的光。
伊桑的心颤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厌恶淹没。他厌恶凯泽的这种示弱,更厌恶自己竟然会为此而产生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
他不是要再相信凯泽一次。他只是在两个魔鬼之间,选择了一个他暂时能控制的。
听完伊桑的说明,凯泽沉默了许久。病房里只剩下维生系统单调的嗡鸣。马库斯确实走了一招好棋,一句“伊桑站在谁身边,谁才是凯泽”,精准地戳在了所有问题的核心。
但反过来说……
凯泽的目光从光屏移开,落在了伊桑因焦虑而紧绷的脸上。
“如果马库斯还没有找到埃文……”凯泽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显得异常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在解剖自己的平静,“我可以去假扮他。”
“什么?”伊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凯泽,像在看一个疯子。
凯泽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用一种纯粹阐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继续说道:“这是唯一能知道马库斯完整计划的方法。也是……最快能找到埃文在哪里的方法。”
他把这个提议,包装成了一种实用的方法、合理的计谋。
但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当“假扮埃文”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的那一刻,一股混杂着狂喜与剧痛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残破的身体。他可以再一次,用“正当”的理由,拥抱伊桑。他将亲口品尝那些本该属于另一个人的爱语,亲身感受那些本该给予另一个人的温柔。他将成为自己最嫉妒的那个人的影子,饮下那杯全世界最甜美的毒酒。
伊桑在思考许久之后,接受了凯泽的说法。这个做法的没有任何成本,如果马库斯相信,那他们可以提早知道马库斯的计划。如果马库斯不相信,那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当然,前提是——马库斯没有找到真的埃文。
于是,在断联很多天之后,伊桑给马库斯发去了第一条信息。
——他醒了。
马库斯很久之后才回复,只有一个字,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谁?”
——凯泽。
马库斯:“恭喜。”
伊桑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迫自己用最急切的语气回复:“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把莱安和莱昂还给我?”
马库斯回:“还给你?”
伊桑的心沉了下去,他打出了那句既是提醒也是威胁的话:“你答应我了。你说过,我站在谁旁边,谁就是凯泽。”
下一秒,马库斯的视讯请求粗暴地弹了出来。
“清退周围所有人,”马库斯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给我看他的脑袋。”
伊桑知道,他要看的不是脸,而是那个象征着控制与身份的脑机接口。
他依言清空了病房,室内只剩下他和躺在医疗舱里、一动不动的凯泽。伊桑强迫自己稳住微微颤抖的手,将通讯器的镜头对准了凯泽的耳后。那是一个新做的、足以以假乱真的仿生皮肤贴片,模拟着脑机接口的样式,在医疗凝胶和舱体玻璃的几层折射下,几乎可以骗过所有人了。
“他呢?”马库斯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这个“他”,可以是在问“真正的凯泽”,当然,也可能是个陷阱,问的是埃文。
伊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编织着谎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他们两个搏斗,凯泽受了重伤。当时飞船警报乱响,我一着急……就用了热武器。他死了。”伊桑坚持用“凯泽”这个名字,来定义那个活下来的、他身边的这个人。飞船里是绝对禁止使用热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