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力气再开口了。
最后,薛元音用最后的精力,抬眸望了章景暄一眼,微微动了动嘴唇。
别管我了。
去娶妻生子,去过你花团锦簇的未来。
别再……管我了。
她心想,他这么了解她,大抵是能读懂她的意思的。
遂脑袋歪向一边,放心地陷入沉眠里。
……
章景暄在原处坐了半晌才渐渐回神。
蒲榻的姑娘已经陷入昏睡,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累极。他看着她几乎昏睡的脸,脑中忽然回想起她睡着之前望来的眼神。
思及此,他目光缓缓往旁边挪去,地上是他的玉革腰带,榻角散落着一件雪白小裤,上面是零星的血迹。往近看,他垫在底下的氅衣皱褶凌乱,脏污不堪。再往更近处看,他自己的衣袍都尚未系好,整个儿散乱开来,只勉勉强披住一个肩头,腰腹上面有一道浅浅红痕,那是她用指甲划出来的。
银月在窄窗之外高悬,从薄纱罩着的窄窗漏进来,在地上撒下浅浅辉泽,照亮了榻边地上隐约的浊色。
子夜钟声重重地敲响,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京城上空,他来时是亥时,如今已至子时。他本想最后再来看看她,却没料到实际上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章景暄身心慢慢冷却下来,头脑逐渐清醒,那些难以自控的愠怒和不理智的冲动悉数如潮水褪去。
他再抬眸看向眼前这冰冷靡混的牢间,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掌箍紧,一点点坠落下了地。纵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它都发生了。
章景暄猛然攥紧手边的锦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地轻抖。
他后日就要随军出征,远赴边疆去面对阿史烈,不知结局如何。而他竟然在出发前夕,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夺了她的身。
他在做什么?他大抵是疯了!
牢间寂静,冰冷地面上反着月亮的银辉。无人说话,唯有榻上的人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太安静了,安静到不知过去了多久。
终于,章景暄缓缓躬下身,指腹用力摁住额头,闭了闭眼。
太糟糕了。
一切都失控了。
第74章 “进宫。”
薛元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巳时正了。
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状态,甫坐起身,只觉得腰酸腿痛,尤其是大腿根及身下那块,酸疼得不行,她刚想下榻,又被身子的不爽利劲给逼得躺回去了。
昨晚的某些记忆模模糊糊地涌上脑海。
大氅皱褶不堪,劲风在狭窄窗子里肆虐开合地刮伐,锁链持续不断地在牢间里回响,隐秘欢愉层层堆叠,还有他最后有些狼狈地匆忙撤身……
如今冲动和欲望悉数褪去,重新面对冷冰冰的牢狱,薛元音用棉被裹紧脑袋,既感觉痛快,同时又觉得要完蛋了。
痛快的是她居然真的跟章景暄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没睡成章景暄,而是被他给睡了……但区别不大。那滋味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是极满意的。
完蛋的是,她居然和章家长公子睡到了一起,薛元音不敢想象自己今日服刑过后,日后若是被章家的一些老古董长辈知道了,她会不会被从坟冢里挖出来鞭尸。
算了……发生都发生了。
薛元音又把棉被揭开,从榻上坐起来,重新打量一眼周遭,这察觉牢间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像是被打扫过了。
她想起来什么,低头一看,素色衣衫是干净的,就连小衣都换成了新的。
是章景暄打扫的?
这个念头还没落实,阿蓁就打开铁栏门走进来,端着一碗漆黑药汁递给她,道:“姑娘,大人说这是您的药。”
薛元音接碗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阿蓁惊了一跳:“姑娘,奴婢并不知这是什么药,您这就喝了?万一是毒药呢?!”
薛元音觉得好笑,说:“不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