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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上眉梢 蔻尔 101957 字 1个月前

可是,辅佐千秋帝业,权臣登高望阙之路,怎会容忍内心业障难消之辈?

章景暄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扶着浴桶喘气。半晌,猛然起身,带起一地水珠。

他跨出浴桶,擦净身体,披上寝衣,走出净室。

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亮挂树梢,繁星隐在寒云后。

院中寂静,草木晦暗,唯有值夜护卫交接换班的动静。

冬日晚上寒冷,章景暄披了个貂裘氅衣,踩着檐下悬挂的罗纱灯照出来的路径,缓步来到书房。

书房昏暗,入夜沁冷,安静无声。

章景暄独自掌了灯,豆火似的光晕照亮一隅,他抽出画卷来,徐徐展开,铺在书案上。

华冠丽服,静静铺开再画卷上,唯有几处空白尚待填补。

他撩衣坐下,研磨提笔,缓缓勾勒出婚服裙摆上的花样图案,以及衣领袖口的滚边。

朱红青绿,鸳鸯戏水。朱绸绫罗织就凤冠霞帔,花鸟虫鱼皆栩栩如生。

他丹青本就一绝,是簪缨清贵高门养出来的审美,这绘出来的婚服乃京城独一无二的样品,不会与任何女子相撞,也最适配她。

一个时辰后,章景暄补全了婚服。

灯芯只剩短短一截,落满灯花,他看向漏刻,已经亥时正了,过了他平日入睡的点。

他搁下笔,净了手,走出书房,让值夜小厮将怀舟唤来。

怀舟匆匆披衣,踏着夜色赶来,看到公子立于阶上,氅衣里面只着雪白里衣,忙道:

“公子何事吩咐?”

章景暄思忖着什么,过了会才听闻怀舟的问话,转眸看他,道:

“明日一早,你拿着我玉牌去寻彩翼楼的楼主娘子,拿我所作的画作,请她出手帮忙绣一身嫁衣。记得叮嘱她,我只要她们最好的绣娘。而酬银……”

稍稍一顿,他淡声道:“随她开价。”

彩翼楼是皇商,亦是京城最好的绣楼,楼主娘子曾在宫中尚衣局当女官,为帝王绣过龙袍。前几年到了年限,出宫开了家绣楼。

这里有着才艺出众的绣娘,但是数量不多,贵在精而少,就算是公主、宠妃或者高门诰命夫人,去请彩翼楼的绣娘帮忙绣衣都要拿玉牌去排队预订,难以轻易请动楼主娘子出手。

是以,他需要拿出章家嫡长公子的玉牌,方有请动的底气。

怀舟讶然抬头。

章家走清贵之流,家风严谨勤俭,老太爷向来厌恶铺张浪费。若是被家主得到风声……

章景暄似是看穿怀舟在想什么,淡声道:

“彩翼楼的楼主娘子是守信之人,不会轻易透露出去。”

怀舟了悟,这便是叫他低调行事的意思。他没敢问那嫁衣绣出来给谁穿,只躬身应是,无声退下。

章景暄转身回到书房,看着这幅精心所绘的画作,指腹搭在画沿,轻轻描摹,似在想象穿在人身上的模样。

他想,与她做一笔皮肉生意,却说不清是谁占便宜谁吃亏。

说到底,多多少少占了半个兄长的身份,得了便宜,不该再生出更多贪念与妄想。

那就为她做一件红嫁衣,届时替他将她送上花轿。

章景暄压下心底不停翻涌的情绪,迫使自己心绪沉静,缓缓将画作收起来。

他不会被宁褚那些蛊言惑语所影响。

他一定会很冷静,而且也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而今日的晚膳时间,各衙刚散值罢,薛府门房处却隐约传来喧闹的动静。

薛元音不管不顾地去闯门房,却还是被拦住了,争执之下,她眼睁睁看着礼部拿着名册离开,而上面根本没写自己的名字。

她方才知晓薛府报给礼部参加冬祀的名册没有自己。本以为薛昶只是将她关到冬祀前夕,没想到冬祀盛典他也不打算让她参加!

此处动静到底惊动了薛昶,他从前院疾步赶来,怒不可遏道:

“薛翎,你又在做什么幺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