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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 星旅 40966 字 1个月前

在一处偏房。

夫人应是早有决断,病中便以“怕传病气”为由命人封死门窗。以致火起之时,梁柱噼啪爆裂,火势滔天。府卫不敢擅闯,恐致坍塌,数十人抬水扑救,反倒助长火势,最终——

最终竟是连一寸遗骨都未能寻回。

甚至,大人都没能见上夫人最后一面!

而夫人在那般极痛之中,连只言片语、半点念想都未曾留下。

这般惨烈,便是他听闻都觉摧肝裂胆,遑论大人,该是何等痛彻心扉。

夫人纵是智计过人,可身子那般孱弱,多行几步便需卧床静养,身边更有众多仆从日夜看顾,如何还能施展金蝉脱壳之计?大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若非心如明镜,又怎会受此重创,终日徘徊在她院中,假作伊人犹在,以至形销骨立?

那些被派往四方寻找的人马,不过是一场明知徒劳的自我慰藉,只为维系心底那缕早已无望的微光。

可夫人已逝,大人身负社稷之重,却日渐沉沦。同泽与一众婢女至今仍囚于暗室,除非忆起半分夫人往日的异常,否则永无脱身之期。

天色愈发阴沉,雪势渐止。一行灯笼的光影缓缓移近,将亭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凝神望去,见郭管家提着食盒率仆人而来。他心头一松,随即又沉沉坠下,

大人如今瘦骨嶙峋,唯有在“陪夫人用膳”时方能勉强进食几口。这一盒晚膳,也不知能劝进几分。

郭管家与将亭默默颔首,依旧如常叩门三声,而后推门入院。

郭皇后不便常来,与大人有旧之交亦不得其门而入,如今这世上还能劝上几句的,也唯有这位看着大人长大的老管家了。

冬日的天黑得极快,方才天际尚存一丝暮色,待郭管家步入院内,夜色已彻底笼罩下来。

屋内未曾点灯,他亦未自作主张。只默默往返数趟,将食盒悉数提来,方对着厅中上首座椅里,那道隐于黑暗的轮廓躬身禀道,

“大人、夫人,今日膳房备了夫人素日喜爱的甜肉、素盒、松饼与什锦羹现下已近酉正,夫人身子受不得饿,老奴斗胆,请大人准允点灯布膳。”

屋内一片死寂。地龙未烧,炉火未燃,寒意刺骨如置冰窖。

良久,一道嘶哑得似是久未言语的嗓音缓缓响起,字句间仿佛带着冰碴簌簌坠落的声响:“好。”

郭管家躬身领命,缓步至灯台前逐一点亮。暖光渐次铺满厅堂,也将上首那张隐于黑暗中的面容映照分明。

那是一张死寂的、毫无生气的脸,唯有一双手仍维持着半环的姿态,不时在虚空中轻拍。

待膳食布好,他虚拢着手臂,以怀抱的姿势缓缓起身行至桌旁。先是弯腰做了个轻柔放下的动作,这才在紧邻的空凳上落座。他取过一盅汤羹,小心舀起一勺,在唇边轻轻吹凉,而后朝前方送去,哑声低哄,

“知道你许久不沾荤腥,但饭前喝汤最是养胃。浓浓乖,听话。”

他静静等了片刻,方才将汤匙微微倾斜。下一瞬,温热的汤汁直直落下,尽数溅洒在玄色的衣袍与那张空无一人的绣凳之上。

湿痕由微烫转为刺骨的冰凉,黏腻地浸透薄衫,沉沉贴在肌肤上。覃景尧却浑然未觉,只扬起唇角,目光温软地凝视着虚空。

然而细看之下,他面色沉冷如铁,唇边那抹笑意僵硬得如同雕琢而成。他一勺接一勺,极缓极稳地将整盅汤羹喂尽,又夹起她素日爱吃的菜式,耐心地送往那片虚无。

直至桌上膳食空了小半,他才像是听到什么般蓦地顿住。脸颊肌肉微微抽动,他挤出一丝笑纹,嗓音沙哑地应道:“好、好,不喂了,都听浓浓的。”

他将身子朝空处倾了倾,仿佛正聆听耳语,随即柔声续道:“那你稍待片刻,待我用完你剩下的这些,便陪你去园中走走,可好?”

话音未落,左手已朝前方虚抚,仿佛在为谁整理鬓发。随即猛地侧身,动作僵硬而迅速地用食,碗筷在寂静中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忽而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