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绵软得无力起身,终不再逞强。
又静歇片刻,方抬眸望向碧玉,声气微弱如蚊蚋:“我想起来”
这些时日,姑娘总是独自出神,从不言语,碧玉也已习惯,并未指望得到回应,只想着稍后侍奉姑娘更衣时仔细查验伤势便是。
遂忽闻姑娘开口,她真当自己听岔了,怔愣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激动地应了一声,手足无措了片刻才唤人进来伺候。
兰浓浓坐于床沿,只觉一阵阵眩晕袭来,仿佛在不断失重下坠。腰背如抽筋般左右不适,需人搀扶方能坐稳。双腿屈垂踏于脚凳,腰腿发力颤巍巍站起,脚踏实地之感却异常陌生,恍若非是自己所有。
刚站起身,便如被抽去筋骨般软软跌坐下来。
碧玉与青萝正一左一右紧盯着,见状齐呼:“姑娘当心!”手下已稳稳将人接住,轻轻扶回床榻。
青萝扶着她腰背,碧玉蹲身为她轻揉双腿,温声宽慰:“姑娘莫急。人躺得久了,身子骨便会僵软不听使唤,您又受了冻伤,更是急不得。容奴婢多为您按按腿脚,泡泡药浴,不几日便可步履如常了。”
碧玉话音方落,一抬头竟见姑娘唇角含笑。她与同样愕然的青萝对视一眼,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脑中刺痛霍霍不休,她的注意却尽被双腿攫去。双膝颤颤,如攀过高山后下山时的虚浮失重,酸软却不疼痛,兼有蚁噬般的胀麻,甚是奇异,又带几分复健的微妙之感。
兰浓浓因这念头而觉啼笑皆非,试着抬了抬腿,虽有些艰难,但她终究只是肌力不济,并未真个伤腿,不多时便寻回些许掌控。
她如同得了新奇玩物的孩童,自顾自尝试不休,却不知身旁碧玉二人何等错愕。
摆弄了一阵双腿,略寻回些踏实之感,兰浓浓便觉倦了。她也不心急,只垂着双腿,请青萝在身后垫了靠背,半倚着开始活动双手,握拳,张开。
初时仍有些乏力,动作笨拙迟缓,渐渐便流畅起来,一张一合,周而复始。
覃景尧归来时,正见她独坐案前,执匙自用。闻得她今日情形大好转,不再如无知无觉的傀儡般隔绝万物,他大喜过望,眉间阴郁霎时扫尽。
然这份欣喜,在她颤抖着手,汤汁洒落满桌,另一手紧握汤匙,双手并用仍艰难进食时,霎时如遭万箭穿心,怒火骤燃,
“放肆!”
一声暴喝如烈焰劈落,屋内原本或带关切,或含怜惜,或存不解悄然注视的众婢女,恍遭灼鞭抽身,瞬息齐刷至刷跪伏于地,身形微颤,屏息请罪,无一人敢出声辩解。
覃景尧胸膛剧烈起伏,冷戾目光如利刃般刮过众人,却强压怒火,挥袖命她们退下候罚。长腿疾迈,瞬息已桌前,伸手便要接过汤匙亲自喂她。
兰浓浓挪动了下手,似避开之意,只轻飘飘瞥他一眼。
亦只这一眼,便令覃景尧周身勃发的怒意骤然凝滞,浑身如过电般麻住。悬滞的手如鹰爪般猛地擒住她的腕,倾身逼近,
终于在她眸中映见了自己。
方才关心则乱,此刻细看,方见她周身洁净,腕束窄袖,青丝绾于身后,身前垫着素净绸布。唇上只被汤匙蹭出些许润泽,桌上污渍未染她分毫。
怒火霎时云散雨收。
覃景尧倏然一笑,眉目俊朗如清风明月般令人心醉,却再迷惑不了曾为他痴迷的女子。
“浓浓是想说,她们并未怠慢,要我勿要责罚吗?”
兰浓浓只觉他明知故问,莫名其妙,几不可察地轻一点头,眼帘低垂瞥向他抓着自己的手,随即又抬起。虽未言语,其意已明。
覃景尧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却并未松手,亦未扭头,只朝外吩咐了句免罚,便骤然起身,手掌滑至她腰间与颈后稳住,如托抱孩童般将她高高举起,令她双腿环于自己腰侧,朗声笑着几步迈至琉璃窗前
她无处着力,头不敢稍动,只得将双手轻搭在他肩头。偏又浑身绵软,轻轻缓缓偎贴下来。覃景尧仰首望去,倒似被她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