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更何况他贵为尚书令,深得天家信重,乃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权势之盛,除当今天子外,无人可与之抗衡。而蒙骗,纳受一女子,于高高在上的尚书令而言,不过是为其添了一桩风流轶事,甚至不足挂齿。
事已至此,与其执拗于愤懑,空耗彼此情谊,徒令己身受苦,架空朝代皇宫赏赐的贡茶名字若安然处之,反为优解。
而她们之间,亦需坦诚相待。
亭帘半卷,掩去几分秋阳。婢女仆从皆静候亭阶之下,四下清静悠然。王英姿忽而轻声开口:“浓浓,可曾怨我知情不告?”
兰浓浓蓦地抬眸望向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她试图弯起唇角,露出的笑意却勉强而生硬:“怎会?且不说他权势滔天,有意隐瞒,若我猜得不错,英姿姐姐与我初识时,必然是不知情的。否则,以我的名声与姐姐的性情,定会对我避之不及。”
“如今回想,姐姐应是在我提及定亲时方才知晓真相,却仍多次提醒我谨慎行事。英姿姐姐与我非亲非故,却愿为我冒险示警,我感激尚且不及,又岂会不识好歹,反生怨怪?”
兰浓浓向来是非分明。纵使身边众人皆对她隐瞒真相,她也并未怨愤迁怒,世间利己方为常态,更何况在这等级森严,毫无人权可言的封建时代,下人又如何敢违背主人之意?
若敢违背,换来的绝不会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斥责。而是严惩,甚或会因此丢了性命。
他位高权重,凡位居其下者,与仆役何异?她自始至终都清楚,该怨该怪之人,究竟是谁。
她心中既作如是想,眸光便也一片清正明亮。
王英姿看在眼中,心下震动难平。人皆存私欲,遇事难解之时,难免目光向下迁怒他人。她扪心自问,若二人易地而处,纵使明知对方是碍于权势而无法吐露真相,自己心中也难免不生怨怼。
而浓浓,却眸光清亮,语态真挚,教人能从她圆澈的眼中,直望见一颗同样澄净坦荡的心。
纵使遭逢剧变,病痛缠身,历经身心煎熬,亦未曾移易其本性。与之对视良久,竟令人自觉形秽,心生惭意。
论心胸豁达,我不如也。
交浅言深本为处世大忌,然她这份心性实在难得。正因心存这份赏识,王英姿便再难冷眼旁观。
“浓浓既与我未生芥蒂,视我如姐,今日我便托大一回,不知浓浓可愿听我一言?”
兰浓浓眸光微动,反手轻轻握住她,颔首道:“英姿姐姐屡屡出言,皆令我受益良多。姐姐有话直言便是,何来托大之说。”
“既如此,我便有话直说了,”
王英姿指尖微微收紧,英气的眉眼凝然注视着她:“浓浓心中可是不愿?”
面前人不需开口,只眼中一瞬闪过的厌弃与陡然蜷起的手指,便已将她的心意表露无遗。
“令公大人可是不愿放手?”
兰浓浓指尖一蜷,双唇紧抿,轻轻点了点头。
王英姿心下暗叹果然,却又再问,“事已至此,浓浓,作何打算?”
自是远远离开,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兰浓浓不假思索心中自答,面上却露出一抹自嘲冷笑,“我如今身不由己,困如笼中鸟雀,纵有千般打算,亦是徒劳。”
“话虽如此,活法却各有不同。难道浓浓便要为此耿耿于怀一世?从此无喜无欢,终日与苦楚为伴?”
不待她反驳,王英姿紧接着道:“我此番前来,绝非为尚书令说话,实因与浓浓一见如故,不忍见你为此事蹉跎自伤。我虽不知你二人过往究竟,但浓浓既愿从玉青不辞千里远道而来,必是当初心喜甚深。既肯前来,亦必是因心中之人值得托付。”
“浓浓曾言即将订婚,想来若非你偶然识破真相,尚书令本欲以假身份与你成婚,此举自是骗婚,当为世人所不齿。然换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他对你的一份用心?”
见她瞳眸圆睁,似要反驳,王英姿紧握她的手,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