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庵中师傅既深爱浓浓,若是不忍分离,便将全庵迁至京城亦可。出家人心境淡泊,于她们而言,但得一处清修之地便是安居,本无谓南北西东。”
此言一出,兰浓浓的离愁别绪霎时消散。她猛地抬起头,眸中泪水尚未干涸,熊熊怒焰却已汹涌燃起。奈何抽噎未止,兼有顾忌,那汹汹气势只得压作低声,竟透出几分娇嗔之态。
“覃,景尧!我已,按你之意,定了婚,你再以我,姑姑们作筏子为要挟,事不可再三,便不灵了!”
覃景尧唇畔含笑,纵被她顶撞误解也不见恼意,只一手轻抚她背脊为她顺气,一面抬头向前方颔首道:“二位师傅放心,我必会好生照料浓浓。我与玉青知州颇有交情,此前已遣人送信,托他多加关照庵中诸事,师傅们大可后顾无忧。”
“阿弥陀佛,有劳姚公子费心。”
云安云明转眸望向不再垂泪的少女,含笑颔首。诸般叮咛不舍,皆化于这无声一望之中。
“云安姑姑,云亭姑姑,一路保重!”
兰浓浓凝望二人渐远的背影,蓦地脑中轰鸣,眼眶灼热酸胀,忍不住便要上前,却被一条铁臂牢牢锢住腰肢,竟是半步也未能挪动。
她倏然似冷静下来,只怔立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尘土尽头。
*
流光镀金,倏忽即逝
九月中旬,京城落了一场滂沱大雨。
雨歇云开,烈日重现,将盛夏残留的热气一气冲刷殆尽。秋意随之覆笼四野,风声柔和,气候爽冽宜人。
正如日落终将迎来日出,京城之中流传的尚书令轶事,也早被新的趣闻取代。人人皆缄口不言,仿若一切从未发生。
自送别两位姑姑,兰浓浓便再未踏出府门半步。似是认了命,也不再与他针锋相对,只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容色寂寂,再无笑影。
他既受不住她面对自己时的疏离淡漠,偏又饶有兴味地观赏这份冷意,继而借以亲昵厮磨,破开她的心防,竟也乐此不疲。
姑姑们离京方才五日,她的软肋便仍被他牢牢攥在掌中。他既受不得冷漠,她便奉上虚浮的笑,他欲亲昵,她便只当自己是个木人。
按行程估算,约还需十日方能抵达玉青。
还有十日,仅剩十日
“仁王府在京外弢山建有一处菊园,其中品类几近包罗天下大半。每逢花期,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历来为世人所向往。每年也仅邀五六位风雅之士入内观赏。”
“宝珍郡主自觉此前累你遭罪,心中歉疚,又恐俗礼虚浮无用。奈何她近日清修不便离寺,而你也居府静养,故特托我传信,邀你前往赏菊散心,聊表歉意。”
“不知浓浓可愿前去一观?”
秋风拂过,携一缕清幽花香掠过面颊。兰浓浓不由深深一嗅,鸦睫轻颤,抬眼时眸光已悄然凝聚。
对面翘首以待的女子笑靥如花,眼神仍如往日般真挚,却更添了几分怜惜之意。
兰浓浓似被蛰到般倏地移开视线,轻轻摇头:“多谢英姿姐姐好意。只我近来身子倦怠,实在力不从心,便不去扰人雅兴了。”
“且我此番生病与宝珍郡主并无干系,说来,反倒是我连累了郡主,合该我自责羞愧才是。稍后我修书一封,还劳烦英姿姐姐帮忙代为转交郡主。”
王英姿看着她,心内忽而长长一叹,此番相见,她丰润的面颊已见清减,眉宇间萦绕着郁郁之气,周身更散着一股清冷疏离。与从前相比,可谓判若两人。
然她那挺直的脊梁未曾稍弯,一身傲骨犹存,更兼一颗纯澈通透之心,反而愈显璀璨,令人瞩目惊叹。
即便没有覃相吩咐,得知她既染病痛,又骤闻真相遭受重创,身边却无亲友宽慰,孤苦无依,凄楚可怜。
单凭朋友投契,姐妹相称的情分,王英姿亦于心不忍,定要前来探望。
那人所作所为,确属卑劣不堪。然律法虽严,却难辖男女私情。而权贵行事,素来只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