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待到大婚之时,她们这些方外之人便不宜出席了。
因而即便婚期未定,云安二人仍忍不住细细嘱咐。
兰浓浓未看箱中那价值不菲的礼单,只低头凝视手中信笺。字迹与她如出一辙,内容却全然陌生。信上从行文风格,具体内容到笔迹细节,甚至末笔那习惯性的顿挫,都毫无破绽。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定亲”之事,恳请姑姑们以长辈身份赴京!
呼吸骤然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握着信纸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脑中充斥着一再被欺瞒的暴怒,如火山轰鸣喷发,急骤灼烈。二位姑姑在耳畔的话语,只觉遥如天际,未听清只言片语,
怒火叫嚣着催她去找他,将这封伪造的信狠狠摔在他脸上,朝他宣泄积压的愤懑与屈辱!
胸膛间翻涌的压抑令她恨极这迫不得已的处境,连喜怒哀乐皆不得自由,这该是何等的屈辱!
“姑姑说得是。”
她强抑心绪,转而絮絮问道,“说来,我寄回去的东西姑姑们可收到了?可还合用?喜不喜欢?每到夏日姑姑们总要清减,今年是不是又瘦了?夏日香客稀少,庵中银钱可还够用?我这儿还有许多盈余,过几日姑姑们回去时一并带上,万莫委屈了自己”
兰浓浓倏然切身悟得,人皆于挫折间成长,在痛楚中成熟。
或循自然而生,或受外力所推,或为境遇所迫。
譬如此刻,纵内心煎熬,痛不可当,抬头时竟可以面不改色,言谈如常。
而此番成长,她仅用了短短数日。
这一日,兰浓浓似汲取力量般,哪怕言谈间难免提及那人,仍要腻在二位姑姑身边促膝长谈。她不愿散播压抑心绪,便如往日般,只择轻松欢愉的话题娓娓道来。
云安云明出家多年,平日与香客谈经时多以倾听为主,久修心性,自是通透,顷刻便听出她言辞间对姚公子的回避之意。
二人只道她是因即将定亲格外羞赧,便体贴不再多提。此番一别近四个月,彼此确有千言万语,双方皆有倾诉之意,不觉间天光西沉,时光飞逝。
直至碧玉于门外轻声提醒,道是公子来了,兰浓浓方恍然惊醒,唇边笑意亦如逝去的流光,顷刻消散。
云安云明对视一眼,微蹙眉头,望向垂首亦难掩失落的少女,不解轻问:“浓浓不留下?”
兰浓浓深吸口气,正要开口,碧玉已于门边恭敬禀道: “回二位师傅的话,姑娘前些时日因长途奔波劳累,月信来时疼痛难忍,卧床休养多日方见好转。公子当日特为此延请妇科圣手悉心诊治,如今表症虽已消退,仍须固本培元,因此每日需依时浸泡药浴。”
“女子月事关乎子嗣大计,岂可轻忽?”
云安蹙眉轻责,“浓浓方才为何只字不提?”
“身体无小事,既如此便莫再耽搁。”
云明温声催促,“浓浓速回调理,今日未尽之言,留待明日再叙不迟。”
二人皆曾饱尝无子之苦,自不忍见她重蹈覆辙,再历风霜。
恰此时,覃景尧行至门前,闻声先向二人拱手施礼,继而走向仍坐定的女子,握住她紧攥膝头的双手纳入掌心,一手扶上肩头略施力,便似搀扶般将她带起,亲昵立于一处。
“正如二位师傅所言,身体无小事。浓浓年岁尚轻,此时最宜调养,故更不可疏忽。今日暂且告退,望二位师傅见谅,待明日我再送浓浓过来。”
二人见他举止温文有礼,一言一行皆关怀备至,更将诸事细致记挂心头,心下唯有欣慰满意。
“阿弥陀佛。浓浓年少恣意,往后还须姚公子从旁多加规劝,悉心照料。”
兰浓浓始终沉默未语。她可对姑姑们隐瞒心事,却做不到谎话连篇。听着他以三言两语便博得姑姑们由衷赞许,直至大门外才强展笑颜,催她们留步莫送,约定明日再聚,方依依作别。
一上马车,兰浓浓便抽回手,独自坐到车厢一侧闭目不语,对随之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