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又或许最初的震恸与脆弱,已在一次次被人点破中磨成了麻木。痛到极处之后,那遭欺瞒的愤怒与怨恨竟化作熊熊烈火,在她胸臆间奔突肆虐,灼灼升腾。
这怒火愈烧愈烈,炙干了她的泪水,令她浑然忽略身体的隐隐不适,灼得她双唇干裂,面颊酡红,更予她沉重的腿脚注入了无穷气力。她狠狠撕碎了画像,然这般发泄却未能平息心中怒恨分毫!
她知道碧玉等人一直跟着,猛地回头看向他们,举步逼近,眸光似冰如火,恨声质问:“他在哪里!”
碧玉一时竟被她勃然的怒意惊得结舌后退,“奴,奴婢不知,”
“哈!”
兰浓浓嗤笑一声,胸口剧烈起伏,连连点头道:“是我问得蠢了。朝廷重臣,堂堂尚书令,此时不在宫中处理国家大事,难道会在那间用来糊弄我的商铺里不成?!”
碧玉几人自知理亏,被她尖锐的言辞刺得抬不起头,又恐她盛怒之下失了理智,忙簇拥上前温声劝慰:“姑娘莫急莫气,您走了这许久,定然疲乏了,不如先上车歇息。有何事,待公子归来再与他细说可好?”
兰浓浓嗤笑一声,这笑中极尽讽刺,她抬手挥开几人欲将她往马车裹挟的圈子,“放心,我再冲动,也断不敢去闯宫门,你们且去告诉他,我等着他!”
语毕,她强压怒火兀自离去,但此刻,她目中一片清明坚定,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再不惧旁人眼目。
她有何可羞愧,她为何要羞愧,真正该被鄙夷,指摘,无地自容的,是那个编织谎言的骗子!
有些事,未曾发现只是一叶障目,但凡掀开一点点缝隙,其实到处是破绽。
姑姑们不止一次跟她提起,以他的年龄家世怎会尚无家室?是她愚不可及,被男色与情爱冲昏头脑,对他的谎话深信不疑,一头栽了进去。还自以为清醒理智,百般维护,实则愚蠢至极!
她怎就忘了,后世三十不婚实属平常,可此地绝非如此!她怎能理所当然以为他年近而立却仍独身乃是常态?!
悔恨如狂涛骇浪般咆哮袭来,几欲将她摧垮。被骗的怒与恨灼烧五脏六腑,痛得她恨不能剖开胸膛,将那颗心掏出来!
兰浓浓越走越快,胸中怒火灼烧,终是承受不住,发泄般狂奔起来。
这一日龙朔烈日当空,街市人流如织。一女子不顾体面当街疾奔,行人只见身影掠过,虽看不清她面上泪痕,却皆能感受到那掠身而过的气流中,汹涌不绝的怒与恨——
作者有话说:抱歉宝宝们,工作上临时有事去处理了,久等啦[比心][比心][比心]
第38章 第 38 章 怒决绝
皇宫, 两仪殿
“若在几年前,依你所请,由你督军本无不可。然朕如今精力日衰, 太子尚且年幼,朝堂政务一日也离不得你坐镇。此次便以震慑为主吧。”
“若仍不放心, 可遣边军巡行番邦各部, 扬我国威即可。”
“朕乏了,你且退下吧。”
天子斜倚御榻,语重心长说罢, 挥了挥手便复又躺下, 略显疲惫地阖上眼帘。
覃景尧似欲言又止,于殿中静立片刻, 终是躬身一礼, 方告退。
甫出殿外, 他眉间蹙痕便倏然舒展, 面上再无半分郁色。此刻日正当空, 骄阳灼烈,他抬眸望了一眼天色,周身气息骤然冷沉。
皇宫巍峨辽阔, 天子居所正处宫廷中枢, 取真龙坐镇, 安定四方之意。自中廷至宫门, 相隔数里之遥,即便乘辇驾车亦需半个时辰, 何况徒步而行?
且宫中耳目众多,一举一动皆难避人视线。
然覃景尧大步流星,仅一刻三分便出宫门。此时宫门外官员百姓皆有, 他却全然不顾众目睽睽,径直卸下车架,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长街行人如织,他却仅以空鞭震退人群,速度丝毫不减。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竟被压缩至一刻,便疾驰直冲入府。
直至即将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