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门外,姑姑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在晨光中依稀可辨。她倏地绽开明媚笑靥,高高扬起手臂奋力挥动,广袖迎风翻飞如展翅之蝶。
终是转身踏上前路,此后再不回望。
倘若因这一时心软而却步,来日她必将悔恨交加。正如她劝解姑姑们所言,但求此生顺心而行,不留“若当初”之憾。
既已决断,诸事齐备,自当如江流赴海,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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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朝,承平三十二年,孟春
边关急报如惊雷破空,塞外乌洛兰氏忽生异心,其首领悍然自立为单于,欲裂土称王,叛离天朝。烽燧狼烟骤起,边城守军仓促迎战,终因事起突然,寡不敌众。刺史八百里加急奏请朝廷发兵,以平北疆之乱。
正值覃太尉代天巡狩,驻跸五百里外鄞州城,手持御赐龙纹兵符,有临机专断之权。闻报即调边境三千威武军,着明光铠,执陌刀,星夜驰援。
历时一十八昼夜,终将叛部合围于苍狼山隘口,生擒贼首,余众尽降。
叛乱虽平,然治下失察之罪难逃。赤狄族新王阿史那灼日速戡乱安民,重振部族威仪后,即刻遣使疾驰上京,呈请面圣请罪。
奏表中言明将亲缚叛首二十六人,并驱赶牛羊三万头,战马五千匹为贡,以谢天朝平叛之恩,更乞赐春秋,礼记诸经,愿率部归化。
赤狄使团的队伍尚未出苍狼山,沿途哨塔的狼烟警讯已随着八百加急快马直抵龙朔。朝堂之上,御史台与兵部的奏本早堆满御案,关于如何处置这支请罪之师的争议,竟比使团的马蹄声更早震动九重宫阙。
主和派道天朝当示四海以宽仁,今赤狄王亲缚叛酋,驱牛羊万计来朝,若苛责过甚,反寒诸蕃归化之心,应施怀柔致远之道,
主战派则道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去岁雪狼部请降,今春便劫我边市。倘再纵赤狄,恐九边群胡效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发破虏军屯驻苍狼山,毁其焚天柱,收冶其铁匠户入中原,方可永绝后患!
朝堂之上,两派争执如沸,声浪直掀藻井,礼部尚书与兵部尚书殿上相诘,笏板敲击金砖之声铮然不绝。
天子本就宿疾缠绵,因此番更觉额角青筋暴跳,眼前皆化作重影。气血逆乱之下,竟致突发热症,御医连夜施针方稳住脉象。
遂下口谕,道朕需静养旬日,非八百里加急军情不得扰。着内阁票拟赤狄来朝诸事,礼部协理藩务,凡决议,须经五军都督府用印,六部堂官共签押,方得施行。
敢有专决者,交都察院议罪。
按制,阁臣议政须得左右同签朱批。自左阁老陈砚山致仕归乡,右阁老杜衡独掌内阁已逾一载。寻常政务尚可一人决断,偏生此番天子明谕“非经共议不得专决”,这赤狄来朝之事,便生生卡在了那方空悬的左阁老印玺之下。
至五月,覃景尧晋尚书令,位列正二品,与阁老并尊朝堂。
然明眼人皆知,尚书令执六部印信,掌铨选钱谷之实权。内阁虽尊,不过批答章奏之虚职。
直至天子特颁金匮密诏,着覃卿代朕理政,九边奏本可先决后奏。
那搁置数月的赤狄使团安置事宜,方得破冰而行。
赤狄乃为藩属,此番更是负荆请罪而来,按制本可从简受礼。然此事关窍,正在于本应天子亲受的九宾之礼,如今竟赐权下移。这一道谕令,便是将代天巡狩之权柄,明明白白交到了臣子手中。
在龙朔城内代行天子之权,非比寻常钦差巡狩,此乃真临九阙,权摄八荒之重。
御赐的鎏金虎符与玄圭玉册同时加身,既真真正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杜阁老虽深愤他这年轻后辈,竟与自己平起平坐,然圣命难违,纵使胸臆呕血,面上犹作谦退状,生生让出一射之地。
国中虽无烽燧之警,然六部琐务纷至沓来。覃景尧将最后一道漕粮改折的票拟呈至御前,待出了宫门,但见中天皓月如洗,坊间万户扃扉,
唯各衙署檐下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