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晓初,这位是金先生,你说你学过些茶艺,不如来陪我们喝茶。”莫祺然看出金嘉延对这一声“先生”有所动容,于是也跟着换了称呼。

金嘉延一听说着男孩学过茶艺,就有心要瞧一瞧,至于他有没有想着要看出点漏子然后暗自嘲讽一番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因为江晓初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壶不是咱们店里的吧?”江晓初坐到金嘉延身边,伸手摆弄茶具,把茶海上的物件按形状大小归置的错落有序,然后边重新煮水边端详金嘉延跟前的大彬六瓣梅花紫砂壶。

莫祺然见金嘉延没接话,他也就没有点破,只是问道:“怎么?我还不能拿出点好东西赏玩吗?”

江晓初因为搬了新家又闲了几天,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买点用惯的家什,已经查过正经明朝的老物件如今是个什么登峰造极的价格了。所以他看着眼前这个工艺极其端正,模样又不似常规且一看就不是新造的大彬梅花壶,便暗暗咋舌。

他心道,时大彬的壶即便最简单的样子也值数两银子,顶得上农户人家一年的进项,若想要个别致的简直千金难求,我们馆主那是寻了许久才花重金得了一个独特的,莫说客人,就是亲爹也不见得给用呢,我可不信你和银票有仇,让个客人自己拿着倒茶。

江晓初腹诽嘀咕,脸上却一副被诳住了模样,赞道:“那这位金先生一定是很了不得的人了,能让先生拿出这般好的器物。”

这一番话立刻引得金嘉延侧目。

江晓初见到这位金先生的神情,便知自己猜对了,又道:“这看着像是时大彬做的六瓣梅花紫砂壶嘛,而且看形态还不是他年轻时做的,更不是常见的款样,即便在当年也是很难得的东西。要想求他做一个特别的,光靠银票可不行,还得寻个够品级的官员给求情呢。”

江晓初说的是当年街知巷闻的情形,相当于如今的名人八卦。而金嘉延则是想到了黄宗羲写的《明文海》里《书时大彬事》一篇有道:四方缙绅,欲求一壶,往往寓书县令。

玩古董的都得熟知这些典故才能不打眼,金嘉延好此道当然也知道如今只求升值空间却不懂其中精妙的俗人甚多。他听了晓初这番言辞,就想逗这小孩再多说些,看看是不是卖弄半瓶子醋,便问:“是么?这时大彬好大的架子,可见是个风雅又孤高的人。”

TBC

看看这字数,作死得毫无悬念……

皇亲国戚 2

江晓初笑道:“孤傲是真,风雅可不见得。都说他不讲衣冠外貌,又嗜酒如命呢。”

莫祺然不懂这些,但知道金嘉延是行家,他见这二人已然聊起来了,心知没看错晓初,于是安安稳稳坐在一旁听晓初续道:“其父名曰时大鹏,亦是制器高手,时大彬是传习了家里的手艺,后来愈发出名,文人雅士竞相追捧,不惜重金求一壶。当时也曾有人猜测他必是一严谨又端正的技艺人,后才得知他不仅嗜酒如命,且不挑酒友,行为衣着都极不讲究,每每要喝到再无银钱又赊账不得之时才动手开窑。唐伯虎有诗言,‘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我看啊,换成‘又制紫砂换酒钱’说的便是他了。不过或许就是要这样纵情潇洒之人才能做出这般形意皆备之物吧。”

江晓初说话间闻了闻桌上的茶叶重置一番,又盯着透明水壶里的水稍起气泡,便拎起壶准备沏茶。金嘉延又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不等水开?”

“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水太热,细嫩的叶子便要熟了,品不出清甜的味道,岂不可惜。”江晓初说完,又觉得唐突,赶紧宽慰道:“不过个人又个人的喜好,我按我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就对了,您试一试,若是不合口味,我再重新来过。”

莫祺然早就被金嘉延科普过这水温一说,知道身边这人是有意逗弄晓初,也知晓初没出纰漏,又听他把一段闲文野趣讲得动听好玩,心中自是得意,于是坐在一旁挑眉瞧着金嘉延那张装模作样的脸笑而不语。

晓初没敢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