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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若死了,你也得死,所以朕会好好活着,为你活着——”他贴着她的唇,声音发颤,“活着把你捆在身边,活着看你恨朕,活着等你心甘情愿地承受朕的情意那一天。”

薛柔的指尖抵在他胸口,能摸到龙袍下温热的心跳,那心跳很猛,像要从胸腔里撞出来,竟和她此刻擂鼓般的心跳,有几分相似。

可这相似是不是太荒谬了。

她猛地偏头躲开他的吻,枯百合的碎瓣粘在她唇角,像未干的血。

“岑熠,你连‘爱’的边都没摸到。”她举手擦掉唇角的花

瓣,“你以为把人困住就是拥有?你以为用旁人的命要挟就是在意?实话说吧,你就是自私自利,还恬不知耻地拿真情实意来伪装自己。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情说爱,也不配被人真心对待!”

他的双目急遽翻红,一把捞她进臂弯,花架被撞得晃了晃,最后一支枯百合坠在地上,被他的靴底碾成了粉。

“你说什么都好,”他抱着她往殿外走,声音冷得像殿外的石阶,“反正你现在朕怀里,这就够了。”

靠在他肩头,薛柔亲眼目睹层层叠叠的青瓦一点点后退,最终遥不可及。

是夜,薛柔暗暗盯着身侧瞑目入睡的男人,陷入沉思。

白日在坤宁宫,他说,他死了,她也得死,所以他要为她好好活着,彼时心境压抑,顾不上深思熟虑,现在品味起来,处处透着古怪:他今身居高位,行动处事皆可随心所欲,没必要编谎话。既如此,那他会下此论断,绝对是有理有据的。

能将彼此的生死绑在一块的理由……她猛然摸上心口。她与他之间的联系,除了那个孩子以外,便只有体内这阴毒的情蛊了。莫非,这情蛊还有她所不了解的作用?

倘若果真应了她的猜测,那……她死了,他也活不了,岂非皆大欢喜?

默默流动的血液,在此刻澎湃起来。她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大到盖过了他的呼吸。

此人戒心重,夜夜浅眠,继续纵容心脏狂跳的话,一定会惊动他的。薛柔屏气凝神,尽量悄无声息地翻身背对他,才吁出半口心有余悸的气,肩膀陡然被道力量掰了大半圈。一转眼,正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睡不着是么?”声音间裹挟着浓重却心照不宣的挑.逗。

床幔里的交锋结束不过一个时辰,这中间还包括洗澡更衣的半个时辰。那片硝烟之下,他如何一鼓作气、越战越勇的,自己又如何冲锋陷阵、狼狈败北的,历历在目。薛柔忙搂着被子挪动退后,有限的空间中,脊背结结实实抵上墙壁。

“有意思吗?”她浑身写满防备二字。

“朕有说什么了吗?”他死皮赖脸,倒打一耙,“朕只是听到你闷雷般的心跳和错乱的呼吸,尽你夫君的义务,关心你罢了,何故引得你退避三舍,锋芒毕露?”他口头上冠冕堂皇,习惯成自然的恶趣味却是掩饰不住的——他侧身,手肘支起来,五指弯曲,任下颌停靠其上,笑意隐晦:“看你误会成这副模样,莫不是你自己想了不该想的,心思也跟着长歪了?”

“恶俗!”薛柔挺坐起来,抱起枕头朝他丢过去,自个儿则趁势跨过他,半趿鞋子准备闪人。

岑熠反应机敏,出手迅速,一把扯她回来,按到身边,轻哄:“朕知道你在为何而辗转难眠。你听话陪朕睡下,朕不妨解答你的疑惑。”

对她的一切,他了如指掌,并引以为豪。

在他的魔爪下,休想逃之夭夭。薛柔权衡利弊,不给自己添堵,顺从躺下,且将被子更多地往自己身上扯。岑熠容她小打小闹,半个身子暴露在残秋的凉意下。

薛柔不敢表现得太过急切,生恐惹他起疑,便套用以往恶言相向的壳子说:“你死你的,因何咒我也活不成?有意思吗?”

由于刚刚的争执,她一头青丝散落开来,在她的脸颊上,在枕头上,在岑熠的颈窝里……但他光关注她脸上的那些,遂动手拨开那根根发丝,露出她完整的容颜,以承载他贪婪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