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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了。

四周静悄悄的,圆的月亮从莲花云后露出半边脸,巷子口的地上露出半条人影子。

陈令安不动声色靠近,猛地喝道:“滚出来!”

那人吓得直接地上蹦起来,咚地摔在地上,哭着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是张安懿。

想起她姨娘做的好事,陈令安冷哼一声:“你来找蒋夫人?”

张安懿战战兢兢点点头。

陈令安心里更腻味了,现在张家穷得叮当响,那几个大人都不是善茬,她肯定是受不住了,跑来求蒋夫人收留。

她姨娘歹毒阴险,她又太自私,瞧着胆小怯懦,其实心肠冷硬,虽没作恶,却不值得同情。

“不准出现在她们面前。”陈令安冷冷盯着她,“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他挪开脚。

地上青砖碎裂。

张安懿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她。

一直跑到两只脚绵软无力,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她蜷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呜呜直哭。

今天她拿着铜钥匙去当铺,本以为会拿到一大笔银子一大片田庄,结果当铺的人告诉她,东西早被官府抄走了。

她不信,姨娘说东西在她的名下,不会被查到。

当铺的人让她找锦衣卫说去,“他们怎么可能查不到,没拿你,你就偷着乐吧。”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当了三姐姐给她的青金石。当铺说不值钱,死当二十两,活当十两。

三姐姐明明说值一百两的,到底谁在骗她?

她大吃一顿,花了十两,剩下的银子贴身放好,提着包好的剩菜去了衙门大牢。

不停哭不停磕头,嗓子哑了,头也破了,狱卒才放她进去见姨娘。

不知生病,还是受刑打的,姨娘就像细细的一根烛,说话声音大点,都能把这根烛吹灭了。

姨娘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拉着她的胳膊,艰难地吐出个“刘”字。

都什么时候了,还让她去找刘瑾书,四姐姐那么漂亮人家都没看上,凭什么会收留她?

姨娘闭上眼,重重吸了口气,仿佛聚集起最后的精力:“佛龛下面压着小册子,拿着……去找刘瑾书。”

说完就昏死过去,任凭她怎么哭喊都没醒来。

她带去的菜姨娘也没吃上一口。

出了大牢,她没有勇气去找刘瑾书,思忖再三,还是走到太太家门口。

太太心善耳根子软,又天生对小孩心怀怜悯,说不定会留下她。

只要避开三姐姐就好。

却遇上了陈令安!

最后一丝希望落空,张安懿绝望极了。

铛!铛!铛!

锣声传来,一更三点了,宵禁马上开始,张安懿赶紧往家跑。

她从偏门进去,路上一个人没有——姚姨娘只给大哥留了两个丫鬟一个书僮,其他下人卖的卖,赎身的赎身,热闹的张家,已变成荒墓了。

边老太太还没睡,哼哼着要水喝,张安懿先回屋把剩菜藏好,才急匆匆过来。

一提壶,空的。

柴火都锁在姚姨娘院子里,她不敢去要,干脆舀了瓢凉水,对付着喂给老太太。

老太太喝了水,又要饭吃。哪有饭?就半个野菜饼子,她吃还行,老太太的牙口可咬不动。

老太太破口大骂,张安懿木然听着,看着老太太一张一合的嘴巴发呆。

或许因为今天吃饱了肚子,脑子不再昏沉沉的。

凭什么骂她?凭什么姨娘去坐牢?都是你指示姨娘做的,应该是你在大牢里受苦。

你说养恩?不对,你把我带在身边,是为了抢属于我的好东西。

太太很公平,四姐姐有的,我也有,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全都到你手里了。

如果我也留在府里,在太太身边长大,或许会是太太最疼爱的孩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