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兄弟二人均负手立在堂前,目光始终没有交流。
良久,陈令安才冷声道:“你父亲仍是我的死敌,无论发生什么,这点都不会改变。”
陈令宜:“彼此彼此,你也是我最想弄死的人。”
陈令安又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妹妹回来了?还有赵橧被阉,这件事根本没时间扩散出去。”
“你小子,”陈令宜脸上掠过一抹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艳羡,悻悻道,“今早上吕公公特意来找我父亲,哼,你小子连夜上了封密疏,皇上居然默许你动手。”
这小子做事还是这样老道,丝毫不给别人可乘之机,哪像初入官场的新晋后生,分明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虽说他也觉得赵橧活该,可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呢?
能忍,能干,够狠,够诚,连父亲都夸他,还说若是处境互换,他绝对达不到陈令安的位置,找个犄角旮旯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陈令宜的视线不自觉投向旁边的男人:呸,老子绝对比他强!
陈令安立时报以锐利如刀的目光,手在脖颈处轻轻划了一下。
陈令宜大怒,凶狠百倍瞪回去。
嘎吱,门扇从内打开,韩夫人红着眼睛迈过门槛,“你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两人同时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韩夫人不由笑了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见面就掐,问也不说。”
陈令安冷冷道:“我们两家目前的关系,似乎并不适合叙旧。”
“给脸不要脸,我们是不和你计较,真以为怕你?”陈令宜还想再说,却被母亲止住了。
韩夫人道:“宁儿身子骨太弱,不如随我去南郊别院休养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回来住。”
陈令安不领情,“我妹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韩夫人一怔,“是我想岔了。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送人还是自己养,你想好了么?”
天气又阴了上来,雾一样的雨丝在微寒的风中轻轻洒落。
小满端着托盘走近,“他们走了?”
陈令安沉默片刻,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似地深吸口气,“我想好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第44章
陈家巷的变故, 很快在官场悄悄流传开了。
群臣对陈令安积怨已久,纵有诸如廖凯、俞得水等同情陈小妹遭遇的,也不愿放过这个参陈令安的好机会。
尤其是那些内宅颇有阴私之事的官儿, 更是上蹿下跳,寻老师,联同年, 揣着弹劾书到处找人签名, 恨不得立时将陈令安处死,赵橧无罪释放。
虽说赵家这事办得不地道,但都是赵老太太的错,赵橧不知内情,况且长者赐, 不可辞, 赵橧何错之有?
什么什么, 你说年纪小, 是小了些,不过情到深处难自持, 男人怜香惜玉又有什么不对?十八新娘八十郎, 自古屡见不鲜,就因为收了你妹妹做通房, 你就割了人命根子,狂妄狠毒,令人发指!
没几天, 就有数十名官员在弹劾书上签了字。
牵头的几人一合计,去了刘家。
刘方拿着弹劾书沉吟着问道:“陈阁老的意思呢?”
廖凯:“那日陈令宜说可据实上奏,我们便没去打扰陈阁老。”
刘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俞得水眼珠转转, “嗐,实话跟刘阁老说吧,陈家的态度有点暧昧,似有回护陈令安的意思,这弹劾书一递上去,岂不叫陈阁老为难?我们干脆就没去。”
刘方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初现凋谢的芍药花只是出神,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伤和惆怅。
坐着的几人互相交换下目光,静静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陈令安与陈阁老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回护?陈阁老可不是老糊涂,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我明白了。”俞得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