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理准备,她也有点受不住了。
此时三通鼓响,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迅速聚合列队,大堂上低沉威严的唱和声传出来,“威——武——”
官老爷升堂开审了。
郑峳采手持诉状,表情肃静,“蒋氏!”
蒋夫人深吸口气,“民妇蒋氏,拜见大人。”说着,就要循礼跪下。
“且住。”郑峳采忙道,“夫人无须下跪,来呀,给夫人看座。”
接着吩咐左右,“将被告张文带上来。”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在衙役的带领下,张文昂首信步走入大堂。
今天他特意打扮过的,脸上敷了薄粉,眉毛胡子精心修饰,素白丝绸长袍贴身,外套绣青竹纹的雨过天青底儿蝉翼纱衣,碧玉簪盘发,发髻上束着白底绣兰花的发带。
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发带轻拂,很有点道骨仙风的意思。
加之他相貌不俗,见者无不暗暗赞叹,好一个翩翩君子!
便是先前替蒋夫人说话的几个妇人都不理解了:这么好看的夫君,居然舍得下。
与局促不安的蒋夫人不同,张文一点也不怯场,抱拳一揖便静静站在那里等着问话。
郑峳采瞥他一眼,“你就是张文?”
“在下正是两榜进士,蒋氏的夫君,张文。”
“两榜进士……你在哪里做过什么官,现居何职?”
“曾任吏部尚书,现在,现在赋闲在家,并无官职。”
“哦——”郑峳采尾音拖得老长,“二品大员,一撸到底,怎的落得如此境地呀?”
张文脸上闪过尴尬,“大人,这与此案并无干系。”
“大胆!”郑峳采重重一拍惊堂木,“一介白身,竟敢藐视公堂,再不据实回话,就休怪本官动刑了!”
张文大怒,明知他失之偏颇,却不敢、也不能反驳,只好忍羞道:“受内宅纷争连累,张某并无过错。”
他故意模糊,郑峳采刻意点明,“被告因何贬谪?”
这话问的是刑名师爷,那人有模有样捧出一卷邸报,翻了翻答道:“回大人,圣旨明白写了:宠妾灭妻,私德不修,公德不立,贬为七品营缮所所正。”
“后心怀怨怼,屡出不敬之言,玩忽职守,不思悔改,经吏部提请,内阁审议,司礼监批红,着降张文为驿丞。”
师爷合上邸报,“被告不去,辞了驿丞的差事。”
郑峳采道:“张文,你听清楚了没有?你无过错,难道是皇上错了,皇上冤枉你了?”
张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进门时的气势少了大半。
郑峳采冷哼一声,随即转过身问:“蒋氏,你是否因张文落魄才要和离?”
蒋夫人苦笑道:“当年他穷得都要读不起书了,我都没嫌弃他,现在怎会因为他当不了官和离?实在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现在的张宅是我父亲花钱买的,张家一应开销全靠我的嫁妆,成亲后他一文钱都没往家拿过,连纳妾的钱都是我出的。”
“我和他成亲二十年,时至今日,总共花了三十七万六千四百两银子。”
人群立时一阵哗然,连郑峳采都不能镇定了。
乖乖,一年就将近两万两的开销,郑家也算有钱人了,一年不过七八千两而已,这张文过得都赶上王侯将相了!
张文涨红着脸,指着蒋夫人愤恨道:“胡说,我何尝花了这么多银子?”
蒋夫人看也不看他,“每一笔开销都有记录,请大人明鉴。”
衙役搬来一大摞账本。
张文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
“我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他却说我不贤、善妒,骂我毒妇,怪我拖累他的仕途。还说他就是我的主子,就是卖了我,也是天经地义。”
蒋夫人的声音抖得厉害,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流。
郑峳采悲天悯人似地叹口气,继而脸色一变,严厉地问张文:“蒋氏所言是否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