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看账本,难道以后真的要来这个长孙媳妇来掌家么?
放着聪明贤惠的姐姐不用,作甚非逼她这个草包学掌家,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然而纵使心里再不情愿,沈悠然也不敢在背后置喙长辈:“账本呢?拿来给我看看……”
不就是看账本吗?坐着也是看,躺着也是看,关起门来枕着睡也算是“看”。
“账本在青见手中,他说要亲自交给你。”
他是男子,不方便进寝房,沈悠然便叫丹若扶着去了次间,才唤青见进来。
青见搁下账本后却不走:“郎君吩咐,少夫人今日要看完两本,让我在旁边监督。”
狗裴怀瑾!竟将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猜到她会偷懒,所以留下个小古板看着她。
“好,我看。”沈悠然咬牙切齿地拿起账本,在青见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气鼓鼓地看了起来。
另一边,裴怀安从寺中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家,带着沈云姝去了一趟丰乐楼,狠狠吃了一顿,回府之后叫人送来热水,痛快沐浴了一番,又将脚上的伤重新上药包扎,待到日暮时分,估摸着大哥应是要下值回府了,才不紧不慢地去了筠芝院。
问了院儿里的婢子,大哥此时还未回来,他正要去大哥的书房里等上一会儿,不经意瞥见正屋次间的楹窗里,一张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小脸。
他好奇地凑了过去,撑在窗木上往里瞧,惊讶道:“你在看什么?”
沈悠然正对着那些繁综错杂的账目咬指甲,蓦的被人出声打扰,抬头循着声音往窗外看去:“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哥,”他扫了一眼桌案上的东西,不解道,“你怎么看起书来了?”
“不是书,是账本。”
“大哥让你看的?”
“算是吧。”虽然账本是椿萱堂送来的,但要她今日看完两本的人是他。
可现在她连一本都没看完呢。
“大哥真过分,逼我读书就算了,怎的还逼你看账本?”
“他让你读书?”沈悠然一听到读书就头大,“那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
“不不不,”裴怀安幸灾乐祸道,“我是来拒绝大哥的,我才不要读书,是你一个人可怜唷……”
裴怀瑾将人抱回了辞忧院,她虽然不算太重,但厨下距离辞忧院有些远,中途手臂便开始泛酸,又不能将人放下,只能勉强支撑着将她抱了回来。
她倒是轻松,晃着两条小腿,优哉游哉地回来了。
裴怀瑾抱她去了寝房,才有功夫去瞧她的绣鞋。
缀着珍珠的鞋面只有一小块的水渍,将鞋子褪下后,足衣也只湿了拇指大小的一点。
只这一点点的湿,她就难受得不肯走路,分明是在故意耍赖。
裴怀瑾用了几分力道捏了一把,她叫了声痛,裴怀瑾也没理她,兀自走出了寝房。
青见手里还拎着那条鳜鱼,问他:“郎君,这鱼要如何处理?”
裴怀瑾也不知她非要把鱼带回来做什么:“等她出来,你问她。”
沈悠然换好了干净的足衣与绣鞋,出来后,便叫汀兰去找把小铲子和一块黑布来,她则来到青见面前,望着他手中已经死的透透的鱼,满脸愧疚道:“这条鱼虽然并非我亲手杀死,但它死在我的眼前,我终究不忍,一会儿咱们把它埋了吧?”
青见不能理解:“少夫人,它是鱼……”
“鱼怎么了?”沈云姝来到相国寺时,晨雾还未完全消散,薄雾漫过林梢,松针凝着银霜,在风中微微晃动。
她在山下瞧见了裴怀安的马车,果真与她猜的一样,他又跑来寺庙了。
从前只听说那些纨绔子弟喜欢往青楼教坊里跑,他倒好,天天往寺庙跑不说,竟还在此住下了。
沈云姝找到裴怀安的时候,他正一瘸一拐地从寮房中出来。
脚上的伤还没好,但也不耽误他看到沈云姝后拔腿就跑。
沈云姝提裙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