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会儿,沈玉蓁可算缓过了神,她扶正帽檐,看着那辆远行没于人群的马车,气闷地皱了下鼻子。
夫君竟然变坏了。
但他这样,好像……也很可爱。
旋即,她又抿着唇漾起笑意。
长安的东市临近于贵族官僚的住宅区,是以其较之于西市更显清静奢华,店铺林立,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注2,3]。
沈玉蓁在其间走走停停,很快就被琳琅满目的新鲜玩物吸引了注意。
碰到了喜欢的,也不会纠结,直截了当地让顾北买下来。
一盏茶过后,顾北掂了掂轻了不少的钱袋,很是无奈地一叹。
没想到,不过十日的光景,沈渝便赶到了长安。
看来沈家这趟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深。
萧渡沉声问道:“可打听到他如今下榻何处?”
“崇仁坊的清风居。”
清风居。
萧渡漫不经心地笑了下:“那我明日便去会会他。”
闻言,顾北忙不迭阻止:“不可!侯爷您如今身中剧毒,刘洪安可说了,您不能再如往常般事事操劳了!否则加速了毒性在体内的蔓延,那就大事不妙了!”
为他的忤逆心生不悦。
萧渡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北,道:“所以你们就只会动动嘴皮子?”
顾北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袖口拿出一个邢窑小瓷瓶来,道:“侯爷,这是刘洪安近日调配的药,虽然不能彻底地为侯爷解毒,但却能对毒性有所缓解,为侯爷再拖延些时日。因为刘洪安还在翻阅医书,无暇前来,所以便嘱托属下将药转交给侯爷。”
萧渡伸手接过,依照顾北所言,倒了两颗药丸吃下。
入口的同时,顾北犹疑地在旁边说道:“刘洪安告诉属下,说这药的味道……可能不太好。”
沈玉蓁好奇地往里侧凑了凑,又看见了一枚滴状红玉耳坠。
那枚耳坠的做工极为精巧,莹润剔透,静静地躺在掌心,像极了手里渗出的血珠。
这也是她落下的吗?他过来,是为了昨夜的梦。
不过他好像还真是被梦给魇住了,竟然忘了她已经失去记忆的这件事。
怕也从她的身上,套不出有关那位“镇北侯”的话。
这一趟,是白来了。
萧渡捏了捏眉心,突生了几分倦意。
坐了会儿,他便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沈玉蓁梳洗毕,从净室走了出来。
她换了身崭新的石榴缬纹红裙,挽着秀丽的乐游反绾髻,莹白如玉的耳垂之上,晃着一对流光溢彩的红玉耳坠。
愈显她肤如凝脂,楚楚动人。
萧渡却怔忡地盯着她的耳坠,脑中似有利刃插入,搅起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疼痛如潮水般退去以后,眼前复又清明。
他看见了陌生又熟悉的一幕——
红烛摇曳,春光旖旎。
娇妍的新娘着大袖连裳,慵懒地横陈在床榻之上。
何彼秾矣,花如桃李。
她掀起眼帘,往他看来。
四目相对,她眼底微起波澜,樱唇张阖,柔媚地唤道:“夫君……”
声起之时,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及她深想,百绮和初月忽然捧着盥洗的用品,打起帘子,进了屋。
“奴婢奉主子的命,来伺候夫人梳洗。”
沈玉蓁支起身子,往她们的方向看去。
直至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萧渡为何会提醒她发簪落了。
萧渡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阖。
榻边,医工刘洪安拧着眉,默不作声地为他切脉施针。
这几日,为了方便照看沈玉蓁,刘洪安便一直住在涵清园的东厢房,每日定时地给她请脉。
倒不曾想今日,还能又换个病人。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