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
昨日,她特地问过岑娘,林素文过世后可有替她挖坟立墓?
可岑娘却说,林素文的尸身诡异得很,刚从井里捞出不过半日,就几近腐烂,最后竟成了一摊黑水。
孟姝想,若有人要祭奠她,拿着七角铃去井边后不慎掉入也并不稀奇,可按照扶光昨天的神情来看,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更何况,他昨夜还说,那铃上有鬼气……
名器店闭门,那这七角铃,该去哪里找呢?
思绪正乱间,孟姝竟无意顺着小巷走回了主街,彼时尚早,街边行人涌动,早食摊贩的小桌坐满了人,热气腾腾间,烟火气吹袅了整座小镇。
孟姝突然想起了那日,她所碰到的小店。
她再次来到断尾巷,低斜的青瓦下,外头是鼎沸的人声,而这里却静谧非常,这家奇怪小店依旧朴素寡味,哪怕无客,门口的竹架也仍高高支起。
孟姝走上前,询问道:“店家可在?”
……
在远离闹市的一角,小径边古铜色的大门紧闭着,青石砖瓦被经年的雨水洗刷得发亮,古朴而素雅的老宅宛如沉睡的兽,一枝矮竹穿墙弯出,斜斜地挂在青石旁,清晨的露水滴落,在石板上泛着晶莹的光。
屋内,岑娘和罗六叔正准备将熬好的药给林敬端去,忽地,眼前有道光影闪过,下一秒,他们便睡了过去。
一道人影踏入,年轻人的暗色云靴落在屋里,竟一点声响也无。
风吹起他黑纹锦袍的一角,他走到桌边,拿起药碗,里头汤药已被岑娘特地放凉。
扶光忽地轻声一笑,抬步掀开了里屋的软帘,绕过屏风,目光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男人。
这几日岑娘特地按照孟姝的嘱咐,将屋内的窗都给撑开,清晨的暖日顺着木质的窗沿洒入,本应带着暖意,却怎么都散不开这满屋的寒气。
扶光走进了些,将药碗放在床边矮桌上,垂眸静静的看着林敬。
他眸色无波,看不出喜怒,却幽深难测。
过了半晌,就在林敬以为他要离开时,床边的青年突然出声,正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林老先生。”
“还要装到几时?”
第43章
林敬从病后素来会闹夜,为了让他睡得安稳些,孟姝特地在屋内炭火里多加了些安神的药草。
彼时窗外青竹微动,石间流水潺潺而过,竹木相映间,竟有蝶影无花自来。
屋内,青年男子的身影伫立着,静静的看着眼前床榻上的男人。
他双眸紧闭,气息虚浮,看上去就快命不久矣的模样。
可扶光,却好似笃定了他会醒来。
日头渐高,竹影伸入屋中,满屋的昏暗湿潮仿佛被短暂的驱散,伴着自如的风,拂过这处沉寂已久的老宅。
“呵。”屋内忽地传来一声轻笑,沧桑却无垢的眉眼下,一双黑眸缓缓睁开。
他并未转头看向床前的年轻人,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床幔上,那栩栩盛开的梨花。
经年的恶病让他身形削瘦,面容憔悴,可哪怕满头华发,也无法磨灭他眉骨间的清正之色。
这让扶光回想起了孟姝所比的那句诗。
“雨打风吹几度秋,唯有清玉不染尘。”
而谁又能想到,这世间“清玉”,还有再度醒来的一天。
“年轻人,你是谁。”他问的,可不是这些天来的假身份。
扶光闻言却笑:“林老以为,我该是谁?”
床榻上的男人无声一笑,平静的面容没了往日的光彩,更找不回旧时京城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袍少年。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他道:“就不知,我这残躯引来的,是神是鬼了。”
“你明知我们无敌意,却为何要千方百计引我们离开?”扶光笑道。
他们上门前一夜,林敬病情忽然加重,扶光思来想去,不信这世间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