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馆长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钢铁巨兽,奶奶却下了车:“我能到车站去看看吗?”
“好啊,您别着急,等我把车停好,扶着您一点。”
馆长把车迁到两棵行道树之间,四处观察了一下,找到一块缓坡,把老太太扶了下去。
就在这会儿,温阮和宴凌舟也到了。
“奶奶!”温阮脚步不停地冲到老太太身边,“当当当当~您最爱吃的山药红豆卷!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我说你怎么自己跑了,原来是去给我买吃的了。”老太太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捧住温阮的脸颊,“我孙子就是孝顺。”
“嘿嘿,知道就好,过年给您磕头的时候,您可记得给我个超级大红包!”
老太太刮他的鼻子:“小财迷,我哪年给你的红包不够大?”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老太太这才拿出一块红豆卷吃了,宴凌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个保温壶,倒了半杯盖红枣茶出来。
“哎哟哟,老太太您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好两个孙子陪着,真是好人有好报哦!”
馆长一脸羡慕地感叹着,老太太也不反驳,乐呵呵地吃糕喝茶。
温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宴凌舟,却正好撞见他的目光。
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他垂下眼,拿起另一袋红豆卷,递给馆长。
“这袋是专门给您买的,谢谢您百忙之中陪奶奶过来。”
“哪里哪里。”馆长原本想推辞,愣了一下,又把袋子接了过去,“哎呀,跟你们在一起这氛围也太好了,我都不敢破坏。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这位小朋友。”
被叫作小朋友,温阮很无奈,奶奶此刻已经喝好了茶,把杯盖递给宴凌舟,也乐呵呵地说了声:“谢谢你啊,小朋友。”
宴凌舟微微怔愣,温阮却立刻得意起来,躲在奶奶身后,冲着他做口型:“小~朋~友”。
三人所在的地方,是以前的车站广场,长年没有修缮,广场的地砖间已经长起了一茬茬野草,此刻全都枯黄。
寒风吹起,草叶在脚下打着转,满目萧条。
老太太站在车站前,定定地看着钢厂的方向。
“当初我要离开的时候,也是站在这里,看着那边。”她缓缓地说。
“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是崭新的,那边的高炉群像是赭红色的钢铁巨人,烟囱里喷出的浓烟比云层还要显眼。”
温阮的眼前徐徐展开一幅画卷。
崭新的钢厂前,工人们穿着泛白的劳动布工装,戴着安全帽,在钢花四溅的车间内工作。
车间黑板报用粉笔画着超额完成的生产指标,广播喇叭里革命歌曲的旋律与汽锤撞击声合成交响。
厂区梧桐树下停着28大杠自行车,食堂飘出熬猪油炒白菜的香气,光荣榜上劳模在照片里笑得灿烂。
轧机轰鸣,一切都那么热闹,那么生机勃勃。
而离此不远的纺织厂,同样生机的外表下,却在悄悄变质、腐烂。
岳绣十五岁开始在纺织厂工作,十八岁那年,在织布车间工作三年的她,终于被提拔到会计科,成为一名成本会计。
岳绣纤细的手指上还带着纺纱磨出的薄茧,此刻却捏着一支崭新的钢笔,拿过草稿本,又算了一遍,皱起秀气的眉。
按照生产记录,上月织布三车间领用棉纱8吨,可刚从那里调过来的她很清楚,三车间的成品入库数折算成原料,最多只该耗6.5吨。
剩下1.5吨的差额,被上一任会计记作“合理损耗”。
一个车间怎么可能有近20%的损耗?她百思不得其解,拿着账本去找了科长老张。
“别查了,王厂长定的数。”老张端起搪瓷杯喝了口热水,“非要问原因的话,咱们厂里不是在翻新纺织机嘛,上个月三车间的纺机刚换过,新机器,损耗大点也正常。”
正说着,厂长王德海推门进来,手里的搪瓷缸还冒着热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