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胜名景,让萧灵鹤想起了一种美丽的茶花的名字来,唤作倚栏娇。
“寒商?”
她轻轻唤他,莲步轻移地走去,试图如往日那般亲昵地挽住他肩。
这一次,他却缓慢地回眸,将她搁置在他肩上的手掌移开,在她一惊之中,男人漆黑的双眸疲倦而自嘲:“殿下,臣累了。”
萧灵鹤一怔,她没有再挽他,姿态停在半空:“嗯?你何意?你不想要?”
谢寒商缓慢地点头:“对,臣不想要了。”
萧灵鹤本是来求欢的,此刻被拒,却是恼羞成怒:“谢寒商,你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
对比她的暴怒,他看起来那样平静:“臣知晓。”
萧灵鹤咬牙,在男女关系里,从来不肯落了下风,往昔对那些蜂拥蝶阵的男子是如此,对谢寒商这个有名有实的丈夫也不会例外:“本公主肯纡尊降贵地宠爱你,是你的荣幸!你还不知趣?不识抬举!真当本公主没了你不行么?”
自然不是的。
他懂,公主没了有他,还会有白公子、叶公子,会有许多公子。
谢公子是其中之一,却不会是唯一。
他只是一个运气稍好一些,得了正经名分的公子,实则除此以外与他们没有不同。
“可是殿下,”他唇色苍白,倦懒地道,“臣当真是累了,臣没有办法做那种只愿殿下驱策,半分也不会计较的大度之人,臣没有这种心胸,也没有这种力气。”
萧灵鹤愠色上头,年轻的时候,谁还没冲动放过两句狠话?
她说:“本宫出了这个门,往后就不会再回来,谢寒商,你可不要后悔。”
谢寒商没有阻拦。
萧灵鹤摔门而去,出了泻玉阁就此不回。
此后三年,不复踏入。
谢寒商是一个失了魂魄之人,他在一片死水里挣扎了很久,得以遇上自己的浮木,以为可以求生,然而那块浮木,根系已扎入水中。
后来他搬进了阁楼。
在阁楼里,打发时日的东西,只有那些书。
他戒掉了酒,沉迷上了殿下看过的书。
好像只有找到一点事情做,才不会让他突然又走到阁楼边,在悬空的梯栈上站着,渴望一脚踩空一了百了的快感。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住了另一个人。
一个摧枯拉朽、歇斯底里的灵魂。
有时,当他清醒时,他发现自己正在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就要跌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只是每当自己清醒之时总会悬崖勒马。
因为殿下屋中的那盏烛火,始终是亮的。
在泻玉阁的最高处——阁楼,看得一清二楚。
他发现自己有这种自毁的倾向之后,愈来愈不满足于只是看着透出公主轩窗的烛火,后来,他每晚总是会去看她。
在她歇了火烛就寝,而他又无法自控体内疯狂的灵魂之时,在殿下这里待一会儿,总是会好些。
他看书算是快吧,阁楼三年,几乎全部的藏书都已被他看过。
除了个别。
在阁楼里百无聊赖之时,他发现了一只破损陈旧、锈迹斑斑的铁盒。
不知是何人所放,好奇下打开铁盒,却发现了满满一盒情书。
他认识殿下的笔迹。
这些情书,都是殿下亲笔所写。
她对那些她所仰慕过的男子,以“白公子”“叶公子”等为称,写下了许多情真意切的诗句,不吝盛赞他们的美貌,他们的专情,他们万般好。
谢寒商天塌地陷,大抵那根死水里令他赖以为生的浮木也断了。
他不受控制地到了“悬崖”边,有个声音在叫他。
他倏然回头,身子摔下了阁楼。
激烈的碰撞之后,他沿着楼梯一直滑到二楼的石坎之上,后脑有湿热的液体涌出,应是血。
他本可以呼救的。
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