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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原来那么长 顾徕一 98088 字 1个月前

簌而落。

陶天然将一边长发挽至耳后,雪粒落在她晶莹的耳廓,也落在程巷带点齿印的唇。

她将一只纤瘦的手搭上程巷的肩,带着程巷轻轻一转,两人藏进胡同内,顺势将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扣上程巷的头。

另一手将黑色大衣的兜帽扣到自己头上,低头,轻轻吻了过来。

程巷微微张大眼。

世界霎时安静。

行人。车。便利店。银灰河面一样的马路,霓虹映照泛起粼粼的光。

她们头顶是一盏更为高耸的路灯,灯光无声洒落。她和世界之间,隔了一个陶天然。

倏然扣过来的帽子兜住了两人的鼻息,围成一个清新的宇宙。

在那里,悸动为光,万物疯长。

陶天然的唇那么凉,在程巷嘴上轻轻一碰,试探似的,又离开,在程巷来不及切换一口呼吸之间,那冰凉的薄唇又贴了上来,并没有伸出舌头。

程巷从前跟秦子荞讨论过很多次初吻要不要闭眼。

程巷说:“我不闭。我要看清陶天然的每一个微表情。”

可真到了这时才知道,闭眼是一种本能。

因为心尖在发颤,好像要闭着眼、屏住气,才能??x?将所有感官集中在那抹颤意上。程巷阖着眼,眼皮在发颤,雪片落上她纤长浓密的睫。

她感到陶天然压低下颌、微侧着脸在将就她身高。带点凉意的呼吸打在她鼻下,让她鼻息有点乱。

可她直挺挺站着,甚至没抬手拥住陶天然。她们躲在避人的胡同里,从头到尾两人谁都没有探出舌尖,只是两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花瓣一样柔软的唇相触,在路灯下,在落雪中,呼吸毛茸茸的微颤。

此生再也不会有那样简单纯粹的吻了。

程巷感到雪融在睫毛根。也许不是雪,是眼眶内溢出微热的潮意。

直到陶天然离开她的唇,直起腰,侧倚住身后斑驳的墙。

抬起手,拇指贴近她唇边,又发现没什么可抹的,抵了抵,垂放回去。

转身迈步向前时,发现程巷没跟她同步。

她撤回半步,另只插在大衣口袋的手,对程巷摊开掌心,掌纹的形状似旧时仕女埋花笺的舆图。

程巷愣愣站着,以为她要找自己算卦。

直至陶天然说:“手。”

程巷背着一只手在羽绒服后又擦了擦,方才放进去。

陶天然修长的手指包裹过来。

程巷“哇”一声。

陶天然看她。她小声说:“你手好冷。”

压着她话音,陶天然牵着她的手,装进了自己大衣口袋。

暖了。

雪天打车属实不易。上了车,邶城司机都健谈,搭一句:“出来玩啊?”

“出来约会!”程巷实在没忍住这样答道,不,显摆道。

那年头北方还未像现在开化,司机诧异望一眼后排,两个二十岁的女孩并排而坐,一个黑长直发秀婉清隽,一个细软的淡栗色齐肩发,笑起来眉眼弯弯、睫毛却浓。

大衣口袋里鼓出一块,两人的手牵作一处、塞在里面。

那是两人第一次一起打车,之前都是各回各的学校。

陶天然对司机报出程巷的校名,程巷在一旁说先去央美。

陶天然瞧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开到央美校门,陶天然下车,准备道别,却见程巷笑眯眯跟了下来。

陶天然微蹙眉:“雪天不好打车。”

程巷笑眼弯着:“还好啦。”

陶天然站在校门口看她,她挥挥手:“拜拜陶天然。”

“就这个?”

“嗯。”程巷点头:“就这个。”

“的士上不能说?”

程巷只是笑。

陶天然转身往校内走,两步后,脚步微顿,回眸:“为什么是你送我?”

程巷:“我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