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离牧丘侯府有七八里地距离,算上路上时间,林衍离戌时尚有一段时间,便已离开牧丘侯府。”
“其他客人是戌时后离开牧丘侯府,但林衍不是。他用过苦羹,看似吃完整席才告辞,却比旁人离开早许多。因为纵然饮宴完毕,大家还会彼此寒暄,多说一会儿客套话,再来便是如厕更衣,打整仪容,稍作梳理后才会离开。”
“这些细碎时间不大引人留意,但其实耗了好一会儿时间。”
“宴席之上,独独林郎君是用过苦羹就走。”
“这些第一次问供时,问得并不详细,之后再盘问牧丘侯府婢仆,便知晓林郎君提前了两刻钟离开。”
两刻钟就是半个小时,林衍离开后,其他宾客再说说闲话,客套一番,再入厕更衣,半个小时也过得很快。
这样的空余时间就被悄无声息的藏起来。
薛凝:“这些公主也曾令人探查过,留有证供,只需细细留意,便知晓我所言不虚。”
灵昌公主微微一默,也许是薛凝态度沉静自信,她蓦然生出不安。
她忍不住反驳:“可是这也不过区区两刻钟,根本不足以使得阿衍从牧丘侯府赶至昌平侯府。”
林衍提早两刻钟离开,也就是半个小时,可从牧丘侯府至昌平坊要一个多小时。
薛凝:“师灵君虽戌时迎客,婢女小香亦在打瞌睡时听到琴音,可至始至终,并未有人见到客人,更不知这位客人几时才至。”
“至于琴声,虽师灵君善舞,可据小香说,师灵君也善于琴艺。那时婢女听到琴声,并不是客人与师灵君琴舞相和,而是师灵君等待这位客人时自己抚琴。”
“这并非我凭空猜测,月香院房中有两枚酒杯,一枚有殷红酒渍,一枚颇为干净。师灵君口腔中有残余酒渍,衣摆有殷红酒污,饮酒之人只能是师灵君。”
“与此同时,我在琴上发觉葡萄酒酒渍,那只能是饮酒的师灵君所撒,抚琴的自然也是她。”
“她想到将要来到的客人,必然是心情紧张,十分忐忑。因心绪不宁缘故,她必然是饮酒压惊。”
“酒水泼于琴上,也是师灵君心神不宁所导致。”
林衍大声:“那日我并未约她,并不是师灵君侍候客人,更不是我杀了她。”
薛凝:“客人是谁暂且不论,但既无人见到他几时来,弹琴又是师灵君,便不能说那客人是戌时到来。”
任是林衍如何急切,薛凝也平静解释,一双眸子又黑又沉,宛如两潭深水。
林衍呼吸亦不由得渐渐粗重。
眼前小女娘十分瘦弱,可竟有些令人生畏。
他了解灵昌公主,亦隐隐察觉到灵昌公主觉得薛凝言语颇为分量,公主容色也甚为专注。
没有林衍想要的撕扯吵闹,哭啼失态。裴无忌竟做壁上观,任由薛凝在这里妖言惑众!
林衍蓦然生恨,那缕憎恶之意涌起,令他忍不住扫向薛凝雪白水润颈项。
细细的脖子,好似一掐就能折断。
自他杀了师灵君后,那掩于心里的邪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他舌下蓦然唾液分泌过多,咕隆吞咽一下口水,吞口水声音也比林衍想象要大。
薛凝却继续插刀:“然后便是戌时二刻,原本按照证词,更夫窥见林郎君匆匆离去。”
“可公主自然知晓,是师灵君设计,令马青安排,才使得更夫在戌时二刻见到‘林衍’。”
“所以戌时二刻,那匆匆离去身影也并不是杀人凶手。”
“若摒除师灵君所筹谋这桩栽赃陷害,那么师灵君死亡时间还需继续延后。直到戌时四刻,师灵君尸首方才被发现。”
“所以师灵君最迟死亡时间不是戌时初,亦不是戌时二刻,而是戌时四刻以前。那么未到戌时,提前了两刻钟离开的林郎君已有充裕时间赶至昌平坊,杀死师灵君!”
“林郎君,你应该很恨师娘子吧?裴少君说,你也可买凶杀人,不必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