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玉松开了金九,面色依旧红着,他解释道:"我雇了马夫每日这个时间段来金铺后巷停留一段时间,本就计划好这两日走。"
什么都准备好了,只要金九应下便可以立即出发。
怎会有如此贴心的人?
金九从未想过会有被人照顾妥帖的时候。
她少时顽劣,比族中男孩有过之无不及,祖母为让她安分些才让她试着学金工。
融化的金水溅落在皮肤上烧灼出坑洞,錾刻刀刃角度不对割伤指腹,火势控制不少烧得手皮发黑成碳,留下的道道伤疤她都不曾在意。
她不在意,遑论是手底下的人。
都是金工匠人,新伤叠旧伤,累成厚茧。
都成了习惯。
可宋十玉注意到了,总是不动声色替她处理好可能造成伤上加伤的事,比如现在,他连摔进花圃都会顾及她的双手。
他会细心抱着她,将她作乱的手裹在他的手掌中,不让她碰到泥土。可他的掌心太凉太凉,凉到要她回握,将她的温度传递给他,慢慢熨暖他的双手。
"宋十玉,不要急着拒绝我,到了三斛城,再给我答案。"金九吻了吻他眉角的小痣,"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她真的动了这种心思……
胸腔里的心脏蓦地加快,提醒着他什么。
可宋十玉已经顾不得许多,她愿意为了自己做出退让,甚至开口给他考虑的时间。
那就说明,不是外室的位置,是夫郎……
从前他觉着不能亦不道德,他想要取而代之的位置……
宋十玉眼睫剧颤,轻声问:"哪怕我身分不明?不肯向你透露半分我的从前?"
金九抱紧他:"是,我要你。只是现在的你。"
从前他的种种,他若不想说,就不说了。
他若想说,她随时能倾听,替他守口如瓶。
宋十玉欲言又止,巨大的喜悦不期然砸下,像偷窃宝石的老鸹没有叼稳口中晶莹,在空中掉落,正好砸中他的头顶,砸得他头破血流,砸得他心甘情愿。
又怕是空欢喜一场,宋十玉小心翼翼回抱她,小心翼翼问:"是做……外室吗?"
金九听到他问出这句,笑了下,她吻了吻他下颚上的小痣:"不是外室,是夫郎。你若同意,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走了,我先去跟青环交代些事。"
她交代完便匆匆站起,往前院走去。
新做的账目和繁冗的琐事都未曾明说。
最后一次巡察铺子,她这东家总该出面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给新上任的青环和丫鬟伙计吃颗定心丸。
留在原地的宋十玉怔愣好一会才回神。
他慢吞吞站起,慢吞吞拍干净身上尘土,慢吞吞整理好衣襟,最后慢吞吞走出花圃。
春日新种下的草叶被压塌好大一片,新发芽的花苞还带着嫩绿,半死不活地歪倒在旁,她们刚刚倒下的地方甚至被压出人形。
金九太胡闹了……
现在是在金铺还好,他能遮掩一番。
若是以后……
到了金家,她也这么胡闹……
会被她家人责罚的吧,少不了被院中老人一顿说。
她年纪小尚且能用不懂事蒙混过去,或许还能以家主身份压一压。
他可不行,年纪比她大,要稳重大方,要得体端庄,不然怎么替她操持家事……
宋十玉面红耳热地把花草掰正,往日总泛着苦意的舌根,现下不知怎的,甜丝丝的。她残留在他身上的冰冷金属气息很是好闻,以后,他身上一定也会被这种味道覆盖吧?可他还是更喜欢熏香。
反正金九不在意这些细节,那他替她换换味道,也可以吧?
宋十玉禁不住对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