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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心中,大邑是绝不会亡的。

转过街口,季胜忽地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转身,看到一个矮胖男孩委顿在墙边,迭声哭叫着:“季胜……可否救我……”

季胜冲过去,惊诧,“喜!你怎一人在此,你父母呢?”

“我、我与他们走散了,我的脚好疼……”

季胜挽起他的裤腿,看到他的腿上肿得碗口般高。

喜大哭:“季胜,你救救我,你莫要不管我。”

“憨鹧!我为何不管你!”他骂一声,转身对他,“上来,我背你!”

喜不敢相信,忙爬到他背上去。

“抓紧了!”季胜跑起来,“我们同孤竹国的公子一起走!”

喜攥着他的衣襟,咬咬唇,半天才嗫嚅道,“季胜,我、我先前不该说你……”

“我早忘记了!”

“我听人说,大邑的残兵羸弱,你兄长这次必败……”

“他们放屁!”季胜忍着泪大叫,目光坚定下来,“我兄长何等骁勇,他绝不会败!大祭司说了,他可是武天官!”

“是,是,我、我也不信!我也骂了他们,我是怕你听到难过……大邑必胜的……”

喜哽咽着,没有再说下去。

一路狂奔,果然看到蛄已经驾车赶上了孤竹国的车队,正预备启程。

季胜同他一同爬上车,将胸前的包裹死死抱着。

“那里面是何物?”喜问。

“是兵册。”季胜眼神坚定说道,“我兄长看得和命一般,我替他守着,待他回来,就还给他。”

喜抿嘴,低声啜泣起来……

与此同时,微子启已将大邑情况命人暗中送至周军处。

吕尚将帛书呈予周侯发时,只见上面写着,「大邑老兵散武,可速图之,以待我令。」

周侯发反愕然失笑。

本来他还在忧虑前路,如今却精神为之一振!

也是万万不曾想到,直至此时,微子启竟仍坚信周军会将到手的好处拱手奉上,然后再拥立武庚为新君。

何其愚也,脑中莫非满是豚屎?

周侯发笑叹一声,抬起将帛书烧掉,起身挥动白旄,对二万七千名兵卒朗声说道:

“今我友邦冢君,以矛为誓!大邑帝辛纣虐,采妇人言,疏先祖祭,任用恶奴,蔑弃兄弟,更乃至于百姓为苦,万民生怨。今我西伯侯发,惟恭行天之罚!愿尔等似虎似貔,似熊似豺,若有退者,定斩不饶!”*2

众军齐喝中,他高举白旄而麾:“全军听令,抛下辎重,全速攻入大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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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急速,天阴如晦,似有大雪将至。

风擦着草面吹过,将群草吹得萎靡臣服,难以抬头;又穿过上万商军的腿间、臂间、列列兵戈武器之间,而后凛冽吹向最前,卷起了恶来的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张开,宛如一道血色旗帜。

恶来手中持六十斤重钺,高呼喝令:

“今有周原叛臣贱犬侯发,逆天弃礼,无忠无德,无信无义。其伪托天命,实乃窃国贼首!今我少师恶来,奉天帝命,奉天子命,征伐逆贼,愿我士卒,奋如风火,斩尽鼠辈!——举钺者,当断贼首!执戈者,当护商汤!”

商军愤而举戈高呼“杀贼”,似潮水般散开……

越过刀戈簇簇之间,恶来隐隐可看到高耸的鹿台。

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祃祭之后,妲己应已与季胜一道离去了。

幸而还有武庚陪伴她。

转过头来,他一身杀气已刀锋般锐利,幽浅狼目望向远处奔来的密密周军,大喝一声:“攻!!!”

周军亦排山倒海呼喝:“攻!!!”

……

这是一场纯粹的血肉厮杀。

无有诡计,无有阴谋,有的只是戈对戈,矛对矛,几乎是两军相对的一瞬间,就已在接缝处绽开一道血色花海。

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