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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发表情一凝,随即不在意地说道:“父算术极佳,天地万物尽皆在他胸怀里,寻人又有何难?”

周伯邑闻言,之时将信将疑。

另一厢,周昌随妚姜进入园内,果然内里别有洞天,只见:

宽阔院落,陶罐井立,屋上茅草,新覆如苍。

柴门半掩,风摇竹影,阶下青石,苔凝翠光。

屋舍朝向,数归阴阳,悬鉴置帚,暗映八方。

五色齐备,五行相呈,天地相济,气运允长。

入户来,却又见:

桃枝艾蒲,清肃门楣,羊骨高悬,角系铜铛。

陈策几上,揽御天下,炉中温酒,沸煮沧桑。

蓑衣挂壁,野鹤闲趣,钓竿斜倚,情寄汪洋。

陋室藏光,静待天命,潜龙伏渊,兴为周纲。

屋中,吕尚已候,拱手相邀。此时距二人上次相见,已过去数祀光阴。周昌一时感念道:“吕翁辛劳,华发更生……”

吕尚亦感慨:“君伯也有风霜之色……”说完一顿,忍住寒暄,“君伯,时辰紧迫,若有想问之语,大可一并问来。”

周昌这才说出心中久存的疑惑:“吕翁,鬼侯与梅伯之死,为何不早派人告知于我。若我提早知晓,便不会求微子将我引荐于帝辛。”

如果不引来帝辛,他自然也不会被捉来大邑。

大邑之行,无异于探龙潭、蹈虎穴……周昌又何曾真的无所畏惧?无非惊慌内藏已成为本能,是为稳定周原诸人之心,才装作欣然而来。

吕尚低声沉笑:“若是提早知晓,君伯可还会与微子、箕子结盟?”

周昌哑然半晌,方道:“可这三人蠢钝,心中藏奸时,极惧怕天子,只怕我日后有难,他们并不会襄助。”

“君伯,四海易主,有违天命,你我各有劫数,不脱一层皮,怕是难以了结。微子、箕子若不蠢钝,如何为我们所用?且其用途,不在求情之上,而在于其与帝辛的矛盾,会予其致命一击。

君伯如今也无需太过忧心,商王尚未将你关押,反而以礼相待,至少短期内暂且无忧。

但君伯务必要趁此良机,将商王细致观察。

既要看他公然言行,又要深究内心,既要看他疏远何人,又要知他亲近何人。

如此观其行而知其意,就其近而避其疏,若有灾祸,才知求于何人。

君唯有先过此难关,再图联合、再图大业。牢记,牢记。”

周昌连连点头,心境也随之豁然许多,又关切问:“却不知吕翁又是因何沦落于此。”

吕尚色沉,将鬼巫一事简略说出。

周昌闻言,不免深感恐惧:“此人莫非邪魅耶?我从未见过何人能与吕翁一较高下!”

吕尚无奈:“也是我轻敌之故,因她是个女流,便未曾警惕。如今大邑再留不得。我只怕妲己已猜到你要来寻我,也早已派人尾随……”

他起身戴上斗笠,“此时见过君伯,我当立即离去。只求君伯将妚带走,令她与公子完婚,好好看顾……”

“此事何需吕翁叮嘱,昌本该如此。可吕翁又要向何处去?”

吕尚望向东侧:

“如今大邑「人和」尽在妲己之手,其野心甚大、城府深沉,不知能否拉拢,实在棘手。而北有蜚蠊镇守,南处夷乱,帝辛定要派出恶来。唯有东师顼仍在大邑修养,我方可趁机再去寻新的「人和」,以自造「天时」。”

他眼中萌现死志,“君伯,我此去亦凶险,但不论能否归来,皆会给君伯一个交代,告知后续如何行事。”

周昌听得云山雾罩,还要追问,吕尚却已起身:“尚当离去,还望君伯保重贵体,勿要挂念。”转身时又停住,“我有四字箴言赠予君伯:死而后生。”

言罢跳窗而出,与随从奔入苍茫山林里。

周昌怔忪一阵,思量一阵才走出院来。

周伯邑见父亲如此快就出来,身后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