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下半部分的颜色顿时混杂成一团污糟。
明斯予盯着画一动不动,柳燃也愣住了。她只想甩开明斯予,没想要毁掉那幅画。
愣神片刻,连忙去取吸水纸,抽出大半包手忙脚乱要往被泼湿的地方按。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沿着鼻梁流下。
被明斯予拦住了。“不用擦了。”
柳燃抓着吸水纸的手微微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那幅画对她来说有特殊意义。那温柔细腻的笔触,带着明斯予特有的凌厉,记录着她们之间最美好的样子。虽然明知道明斯予并不喜欢她,可这幅画给人一种感觉:作者是饱含着对画中人的喜爱创作出的这幅作品。作品有感情和没感情,是能够被感受出来的。
她不舍得。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在这场感情里,不止她一个人痛苦。
明斯予不看她,只死死的盯着画。沉声道:“滚出去。”
柳燃顿了顿,摔上门走了。
结果已经坏成那个样子,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区别。她已经和明斯予互相之间恨得不共戴天一般,把对方的痛苦当成自己快乐的养料,何必再去在意一幅画。
柳燃如此想着,下楼的脚步还是忍不住发软,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台阶上抱住膝盖难过的哭*了出来。
画室里,明斯予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痛到极致也就麻木了。委屈、怨恨、愤怒、绝望……种种那轻易将一个人毁灭的情绪,她在这段时间尝了个遍。
感同身受之后,她才理解柳燃为什么不愿意听她解释白瑜的事,尽管柳燃对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那句解释,在她听来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总之,后果都是那幅唯一的画被毁了。
她再也画不出画上的柳燃,因为柳燃不会再像那样对她笑了。
手紧紧抓住胸口,力竭的呼吸着。
融化的颜料滴滴答答,落入画架下的水桶,在水面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视线从画布上一寸一寸的扫过,画布的每一条纹理都印在脑子里。落到被水泼湿的部分,氤氲开的色块难看的像她此时的一败涂地。
眼眶渐渐湿润了。明斯予以为自己要哭了,结果眼前只是雾蒙蒙的一片,她连眼泪都掉不出来。她都忘了哭是什么感觉了。
透过朦胧的视线,明斯予坐着看画,看了许久。
直到一抹暗沉下去的颜色看的她眉毛一跳。
颜料遇水稀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只会变淡,并不会变的更深,泛着苍老的枯黄。
明斯予贴近画布,仔细端详着上面的颜料。没有遇水的地方还是正常的颜色,凡是被水浸润的,全都像是单独开了个发黄滤镜。明斯予一开始以为是身体不好导致视觉也跟着出了问题,可是其他地方的颜色并没有问题。
她拿起笔重新蘸取调色盘里的颜料,在画布的干燥处随意抹了一笔,就是颜料本身的色彩;再在湿掉的地方轻轻覆上一层,颜料一开始与干燥处无异,过了一会儿,再拿过来对比,又变得有少许枯萎了。其实色差并不大,明斯予因为学习绘画对颜色格外敏感,才发现其中细微的不同。
水……
目光转动,落到碰倒的杯子上。明斯予顿时忘记了柳燃带给她的悲痛,脊背发凉。她擦干净手,将桌面剩余的一滩水重新抹进杯子里,然后将水杯放在轮椅杯架上,默不作声的离开画室,想到卧室里找个干净的瓶子。
卧室里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放一个空瓶子。平常这种时候,她肯定想也不想就先叫齐蓁来,但她这会儿不敢叫齐蓁了。那杯水是齐蓁递给她的,她从小没有自己接水喝的习惯,几乎每天喝的水都是齐蓁准备好了拿给她。
明斯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快要吃完的安眠药,将里面剩余的几片冲进马桶,将药瓶冲洗干净,将杯子里的水小心翼翼的倒了进去。
希望是她多想了。她真的不愿去怀疑一个和自己在同一个家里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