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第一个站了起来,身形带风,声线一沉:“你说什么?”
他冷峻的眼神落在那家仆身上,吓得对方一抖,结结巴巴道:“老奴也不清楚前因,只听人来报,说……说英国公世子的脑袋被小姐打破了,还、还在那儿躺着呢……”
沈淮景闻言非但没露出惊讶神色,反倒叹了一口气,放下茶盏,语气波澜不惊:“顾大人,我这女儿就这脾气,从小养得野了些。你刚来京中,对她不甚了解,那日闹到公堂上的事,其实……也不过是她惯会惹事罢了,旁人说什么,我也听得麻了。”
顾行渊却盯着他,缓缓道:“她什么样子,我自会看清。”
他顿了顿,声音微哑,却分外坚
定:“我不在乎她在京城别人口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淮景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茶水晃了半分。
他抬眸看向顾行渊,二人目光交汇。
片刻后,沈淮景忽然笑了笑,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将茶一饮而尽,语气似真似戏:“顾大人这番话,若让京中那群酸儒听见,怕不是得气得拔须。”
顾行渊未接话,只是转头看向那家仆,冷声吩咐:“带路。”
家仆连连应是。
他正欲迈步,身后却传来沈淮景慵懒淡定的一句:“既然顾大人都要亲自出马,那我这做父亲的,便不掺和了。”
他慢悠悠抬手理了理袖口,语气懒散却别有深意:“还劳烦顾大人,把小女带回来。”
顾行渊背影一顿,未言语。
可那一下顿足,已然泄露了他此刻心底骤起的风。
沈淮景望着顾行渊疾步而出的背影,终是忍不住轻轻摇头,叹道:“怪事。也不知阿之这是撞了哪门星宿,竟能叫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男子动了真心……”
他语声微顿,抬手将茶盏轻轻合上,指尖掠过盏盖边沿,轻声自语:“赶明儿,得去定国寺上两炷香了。”
顾行渊疾驰至街口时,坊间已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翻身下马,长靴踏地,人未至声先至,冷厉威势震得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远远便见沈念之立于人堆正中,发髻微散,几缕发丝垂落鬓侧,眉眼凌厉,身形挺拔。一袭浅杏罗衣沾了些尘,却不显狼狈,反倒如一柄寒光毕露的出鞘长剑,生风而立。
而她身前不远处,英国公府世子秦翊庭正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半边额角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顾行渊神色微敛,目光掠过翻倒的案几与散落的瓷器残片,再落到沈念之那护着一名女子的身影上,眉心不觉一紧。
她却未动,只站在那里,将那名女子稳稳护在身后。
“我再说一遍,”沈念之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你摸良家女子的屁股,是什么行为?”
“我让你道歉,不是请你,是命你。”
秦翊庭咬牙,依旧嘴硬:“她不过一下人,我碰她一下怎么了?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沈念之闻言轻轻一笑,那笑意却寒如刀锋。
“是吗?”
她掌中香木折扇不知何时已断,露出锋利的扇骨,像是半寸未藏的刀锋。她步步逼近,眸光如箭,灼灼生威。
“你摸她一下,算轻薄。”
“你拒不道歉,算恶劣。”
“我最见不得男子轻薄女子。”
话音未落,手起扇落。
“啪——”的一声脆响,秦翊庭整个人被打得歪了脑袋。
围观人群倒吸一口凉气。
他忍痛怒吼:“沈念之,你疯了!”
“疯?”她挑眉,语气讥诮,“我若真疯了,你怕是见不到明天日头。”
“你这个疯女人,这样蛮横,哪个男人以后敢娶你。”秦翊庭恶狠狠的说道。
“娶我?呵,秦世子,我沈念之,何时会将男人放在心上,何时又会把嫁人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正这时,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