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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他早已知晓前世陆长明于朝堂上如何借着一封密折,将沈淮景一举拉下。那封折子字字句句,皆是刀刃,而今他手中的人,就是那把刀的柄。

“陆大人,”他语气极轻,“你是官,不该不知,大理寺办案,讲证据,不讲情分。”

陆长明微顿,笑意不变:“自然。但既说是查案,总该给个由头。”

顾行渊缓缓起身,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抹,低头拂去一点灰尘,神色冷静如水:

“银案旧卷,户部五年前失银数目与军需划拨时间重合,恰逢贵府在青州的粮行入账暴增,账面上,有些数字太巧了。”

陆长明眸光微凝,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顾行渊却像没看见,只继续说道:“我知这案子牵连极广……”

陆长明盯着他,片刻后,语调一缓:“顾大人,办案得理,不得情,太锋也易折。”

顾行渊静静看着他,片刻后淡淡一笑:“陆大人放心,我向来惜刃。”

陆家这根刺,他留着怕扎手。

从大理寺出来时,天色已暮,街角的香铺刚点起头炉檀香,香烟袅袅,散在夜风中。

顾行渊骑马行至半途,却不知怎的,缰绳一转,竟又到了晋国公府门前。

他望着那道熟悉的朱红府门,一时沉默。门前灯火尚亮,仆役往来有序。他站在马下,手握缰绳,久久没有动。

他不是没想过进去,只是……没有由头。

想了好几句,皆觉突兀。正踌躇间,忽听身后一声车马辘辘。回头望去,果见一辆内府制样的马车自坊市那头而来,车帘掀开,是沈淮景。

他一袭常服,神情温和,显然是才自外返。

他一眼便看到了顾行渊,略一愣,随即含笑拱手:“顾大人?怎在此处驻足?”

顾行渊行礼:“偶经此处,恰巧路过。”

沈淮景含笑点头:“既然恰巧,不如入内一坐?”

顾行渊略一犹豫,却也不好推辞,只得颔首:“多谢沈相。”

两人一道入府,移步至正厅。府中早有仆人备好茶水,灯下烛影微摇,照得厅内一片暖光。

顾行渊端坐不语,茶盏温热在掌,似在思索什么,却迟迟未开口。

沈淮景也不催,慢条斯理饮了一口,方才放下茶盏,语气不疾不徐:“顾大人今夜至此,可是为某事而来?”

顾行渊手中动作微顿,低头一看茶汤,竟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轻轻一咳,沉声道:

“啊……沈相,我……倒也没什么要紧事。”

他想了一下,硬扯出个理由,“只是听长公主殿下说,您是书阳的老师,我来昭京时间尚短,官场诸事多有不懂……便想着,若有机会,向沈相请教一二。”

说着,语气越发平稳,姿态却略显僵硬,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厅外的方向。

那方向,正是通往后院女眷居所的小径。

沈淮景目光微动,端茶的手顿了顿,忽而轻轻一笑,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顾大人这是……在等小女?”

顾行渊一口茶还未咽下,便被这话呛得险些脱手,眉头一皱,咳了两声才堪堪压住。

“咳……咳……沈相言重了,我……”他话没说完,却到底没再接下去,只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掩去眼底的一丝狼狈。

沈淮景却没有再追问,只轻轻笑了笑,转头吩咐仆人:“去,看看大小姐回来了没有。”

顾行渊手中那只茶盏,终于握紧了些。

堂中茶香未散,气氛还带着几分略显尴尬的沉静,忽而,一名家仆跌跌撞撞地从外头冲了进来,脸上急得发白,声音都带了喘:“相爷——不好了,大小姐她……她和英国公府的世子打起来了!”

话音一落,堂中一静。

沈淮景茶盏轻轻一顿,眉头却不曾动一下,仿佛早已习惯这种“日常惊悚”,慢条斯理地道:“所谓何事?”

倒是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