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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

城南忠烈冢前,旌旗无风自扬,白衣素甲的赤羽军列阵两侧,自将军至校尉,人人披麻缟素,额束白布,连盔甲上的红绦也换作白缎。

顾行渊的棺椁由玄黑檀木制成,覆以银纹云狮金饰,正中一方金牌,雕着“镇国忠武”四字,金钉封棺,由礼部尚书亲书“忠武诰文”,两侧金铃随风微晃,发出极轻的响声,像无声的泣语。

而前方,是一身素衣的沈念之。

她头发未绾,未施脂粉,只一身素白宽袖,手中抱着顾行渊的灵位,自长街尽头走来。

她的步子极稳,每一步踩下去都似踏在山上,气息不乱,背脊笔直,像要把他送去这世间最盛大的一场归途。

百姓伏地,百官低头,连北庭使节也按礼跪拜,无人敢出声。

李珩亲临,未着龙袍,只着素冠冕服,接过下人手里的香,对着坟冢三鞠躬。

礼官高声诵祭:“将军顾行渊,年二十有五,镇守瀚州,定内乱,血战含元,死而不退,忠烈昭然,国士无双!今日入冢,昭昭日月为证,百世共铭!”

此言一出,号角齐鸣,钟鼓四响,白鸾放飞。

沈念之走至墓前,忽然回头,望了眼那条来时的路。

她没有哭。

只轻轻一句:“我陪你。”

然后,她忽地纵身一跃!

“沈娘子——!!”

“快拉人!!”

赤羽军惊呼,礼官失措,李珩慌忙上前一步,可谁也不敢擅自下坑。

她抱住棺椁,手指扣着铜角,整个人压着那黑漆封棺,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他护我,我怎能不送他最后一程。”

“他说要带我回家,那便……一起归去。”

她声音极轻,却带着颤意,像是拽住一根最后的绳索。

谁也不敢上前,百官群跪,士兵落泪,连礼官都一时哑口无言,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她抱着那口棺,说不出话了,只剩下眼泪往下掉,泪珠落在棺盖上,带着极轻极轻的响声。

这响声敲进所有人的心。

再次醒来时,天已擦亮。

屋内很安静,只听得窗棂处风吹过竹枝,发出“沙沙”的轻响。

沈念之睫毛微颤,缓缓睁眼,呼吸带着浓浓的药香味,喉咙干涩得发疼。

她看了一眼四周,陌生的陈设很快归位于记忆里,这是晋国公府西苑她从前常住的正屋。

她回来了。

是被人抬回来的。

她没动,只静静地躺着,眼睛对着床顶发了好一会儿呆。脑中仿佛还有昨夜的回音,一遍遍地重复着墓前那声钟响,和那只手落下时的余温。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只记得扑在那口棺上的时候,血在胸口翻涌,眼前白光刺痛,像是整个人被拽进深海。

可醒来后,什么都没了。

连他都没了。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春桃进来时,看见她醒了,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碗:

“小姐……您醒了?”

沈念之没有应声,只侧过头看着她,目光空空荡荡。

春桃眼圈一红,低声道:“您已经昏了整整一日一夜……太医来了三次,说您身上无大碍,可就是不肯醒。”

沈念之嗓子很哑,像是从嗓子眼磨出一丝气音:“我做梦了。”

春桃怔住。

“我梦见他还在。”她说,声音轻得像是在和自己说,“他披着红披风,站在城门口……说要娶我。”

她笑了下,低低一声,转头望向窗外。

晨光照进屋里,照得床帐轻晃,她却像是被压在暗影底下,整个人连影子都没了半分颜色。

春桃鼻头发酸,默默将药放在床头,不敢劝,也劝不动。

她只是闭上眼,把脸埋进枕中,背对着窗,一动不动。

像是一尊冷透了的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