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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他活着。”

他说得极轻,像是从喉咙里咳出来的气。

他的指节死死扣着地面,鲜血滴落在石缝中,滴答作响。

苍晏扑过去时,已顾不得一切,压低声音喊他:“墨怀!”

他却撑着膝盖,眼神依旧冷静坚定:“书阳……你该知道……他不能再活下去了。”

“快……带他们上去。”

这一边,李珩率亲卫清扫正殿,北庭军于西门破防,其余的赤羽军从礼部内廷攻出。

阿聿手执弯刀,一跃而上,将李珣最后一名心腹斩于殿前。

顾行渊倒下的那一刻,李珩亲自登上龙阶,踏着血水直面御座之上那道依旧嘶吼不止的皇影。

李珣举剑指向他,眼神癫狂:“你什么都不是!李珩,我才是皇帝!”

李珩冷冷看他,长剑一横,目光如冰:“那我偏要登。”

他不再犹豫,一剑横斩!

李珣头颅滚落玉阶之下,尸身倒地,金冠翻落,凤袍染血。

四月初八,未时。

宫门大开,金钟三响,含元殿血战落幕。

李珩登殿,于群臣叩首之中,执剑而立,北庭王子阿聿立于左,苍晏文武并列,宫门之上旌旗更换。

风从宫墙之外掠来,鼓声渐歇,火光未散。

长公主府外,天色已入傍晚。

昭京城西,一道落日正从宫墙后斜斜坠下,照得公主府前檐金瓦微红,风吹旗影摇晃,静得诡异。

沈念之一整日未曾动。

她立在府门前,披着婢女送来的斗篷,一言不发,眸光死死望着街头。

直到一抹熟悉的墨色马车出现在尽头。

她心跳一下漏了半拍,猛然奔了出去。

“停——停下。”

她嗓音发紧,快步奔向那车队,一眼便看见马车后帘一角垂落,有一只手,从帘内探出,垂落着,指尖染血。

她冲过去时,那群人方才停下。

苍晏率先从马背上跃下,亲自掀帘,一身赤金甲袍的顾行渊,正被平放在辇中。

整个人已是浑身血污,胸口塌陷,左臂几乎无力垂下,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丝。

“阿之。”

顾行渊睁开眼,看着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沈念之猛地扑过去,跪在他身侧,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眼泪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顾行渊……你别吓我。”

“顾行渊,你起来——你快起来!”

她哭得失了声,肩膀抖得厉害,可他的手,却慢慢抬起,拭去她脸上泪水。

掌心血污未净,他指尖带着温度,缓缓划过她面颊:

“阿之……你看,我做到了。”

“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你……可以回家了。”

这一句,说得极轻,却仿佛在沈念之心头轰然一震。

“不——”

她猛然低下头,将他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哭声颤抖:“我不要回家。”

“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要你说这种话。”

“顾行渊,你听着,我要你活着,活着娶我!”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眼泪糊满了整张脸,指节攥得发白。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手指缓缓垂下。

沈念之猛地一顿——

他的手,从她掌中滑落,带着尚未凝结的血,落在她裙边。

她僵在原地,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然后,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哽咽痛哭,抱着他血迹斑斑的身子,整个人像是要塌了。

“我等你回来,就要嫁给你了……”她声音小得像风,却句句入骨。

“你说了要带我回家……”

“你说过的啊……”

身旁的苍晏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