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怨周遭的一切:怨他与谢逍遥同岁;怨周围的人老拿他和谢逍遥作比;怨当初挑唆自己作乱,现在却说根本没有这回事的狐朋狗友。
最怨的,还是谢逍遥这个罪魁祸首。
谢逍遥回山庄那日,万人空巷,都去看他的意气风发。
一年后,成功坐上少庄主之位的谢逍遥以‘私自扣押朝廷重要信件’为由将他驱逐出山庄。
据说,这还是父亲去求情得来的。
他完好无损地出了山庄,被母亲安排来了外祖这,却被外祖不由分说地打了几鞭子,疼得跪在地上。
起初他想用剑去挡,谁曾想剑被鞭子劈断了,足见外祖用了多大的力气。
……
往事忆罢,谢倨滴滴泪水砸在地板上,他心灰意冷道,“我处处不如他,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良安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这股执拗劲是遗传了谁,“你就非要与他比较不可吗?”
“你是我暗影堂堂主的亲外孙,你的父亲是铸剑山庄庄主的亲兄弟,你做什么不好,非要抓着这点不放?”
见他心软,谢倨掩住眼中的阴暗,示弱道,“是孙儿狭隘了”
他心中冷笑,这点道理,他早就明白。
可笼罩他这么久的阴云,哪是说散就能散的?
……
听风苑,阿怜已经能下地走动。
黎清源医术高超,她的面色已经比初到山庄时红润了不少,虽看着还是比常人纤细脆弱了些,但总算不是病气缠身的模样了。
今日侍女春容带着她出门去采橡子,说是可以洗净后做成手串,再熏些安神的香,到时候戴在手上对她身体好。
阿怜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谢逍遥。
尚且年幼的她不知道报答恩情一说,只是谁对她好,她便自然而然地想着对谁好。
“咳咳……”阿怜停住脚步,扶住门扉缓解咳嗽。
春容臂弯里挎着装满橡子的木篮,着急忙慌地用内力给她顺气,“怜姑娘,如何了?”
“无事,可能是吹了风”,阿怜压下因剧烈咳嗽涌起的泪意,懂事回道。
春容有些自责,连掉了几颗橡子都没发现。
正事在身,春容迅速调整状态,不甚自然地撒谎道,“少庄主……今日早早回了听风苑,竹淮派人来传,说是少庄主有话对姑娘说,正找您呢”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阿怜黛眉蹙起,步子急促,已然把橡子忘在脑后。
春容担心得眼皮直跳,忙跟上去,“姑娘慢点,不急这一时!”
阿怜敲门没得到回应,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谢叔叔……”她的话噎在嗓子里。
她看到谢逍遥捧着一叠绫罗衣服站在正中,他周围站着一圈看起来与她同龄的小孩,边缘处还有几个大人。
祝贺生辰的歌带着南方特有的腔调在室内回荡。
谢逍遥走到她跟前蹲下,瞳孔里温柔似水,清晰而完整地装着她,“阿怜,生辰快乐”
阿怜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泪水落入他的衣领,他轻轻拍着阿怜的背,等她平复情绪。
这一年生辰,她收到的礼物比往岁所有加起来都多。
谢逍遥为她准备了新衣,价值连城的玉佩、首饰,还亲手为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那些同龄人则送给她各种新奇的玩意,诸如绣花帕子、布偶、香囊、鸟笼等。
待热闹随人潮散去,阿怜的眼眶还是红的。
“莫哭了,”谢逍遥带茧的指腹抹过她的眼下,故作镇定地调侃,“往后生辰,次次都哭吗?”
阿怜的泪水把他的心泡得酸胀。
但男子汉大丈夫,他不想落泪,只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事事都要给阿怜最好的。
……
夜灯下,谢逍遥持笔沉思,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处理山庄及江湖事务,一点都不比练武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