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柳元洵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正好与柳元喆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柳元喆不知道什么站了起来,静静伫立在御座之后,平日里锐利又威严的眼睛,此刻却流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许是丧子之痛带来的打击太大,他消瘦了许多,龙袍有些空荡,孤零零站在那里,看上去很是落寞。
“皇兄……”柳元洵忍不住提高音量叫了他一声,而后唇瓣微微一颤,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你要保重龙体。”
他的声音很轻,柳元喆并没有听清,但在听见那句皇兄后,他明显怔了一瞬,回过神后也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道了声:“去吧,一路平安。”
……
踏出御书房的门,柳元洵低声问向沈巍,“沈大人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要去江南的?”
若是此前毫无交集,沈巍或许会将这句话视作柳元洵对他揽权的诘问。但因“账册”之事有过接触后,沈巍对柳元洵的印象很好,所以回答时也很诚恳,“皇上筹备此事已久,只是其中牵涉朝堂诸多秘辛,还望王爷恕臣无法详尽相告。”
柳元洵闻言,没再追问,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并不在意权力究竟在谁的手里,他只知道,沈巍能来,就代表此事顺利进行的把握更大了。
没走几步,柳元洵便瞧见了在不远处静静等候的顾莲沼,唇边不由浮起浅笑。
沈巍一直留意着柳元洵的神情变化,见他露出笑容,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顾莲沼,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王爷竟会与北镇抚使有这样一段姻缘。”
柳元洵随口反问道:“很奇怪吗?”
“倒也不是奇怪,就是觉得……”很违和,就像是看到太阳出现在夜晚一样违和。
但这毕竟是瑞王的私事,沈巍沉默片刻,中途改口道:“只是觉得缘分这东西,实在是奇妙。”
“是很奇妙。”柳元洵笑了笑,“我也没想过会遇见他。”
在他向顾莲沼走去的时候,顾莲沼也快步迎了上来,待靠近时,他自然地揽住柳元洵的腰,轻声问了句:“遇见谁?”
面对沈巍,柳元洵还能闲聊几句,可当着顾莲沼的面,他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浅浅一笑,说道:“没谁,咱们走吧。”
顾莲沼不着痕迹地瞥了沈巍一眼,眼眸微眯,眸色略深,看得沈巍心头猛地一跳。
同为京官,他和刘黔源是熟人,自然也免不了和顾莲沼打交道。只是比起沉默寡言、面色冷硬的刘黔源,这位年轻而冷峻的新任北镇抚使更阴冷、也更狠辣,除却公事往来,沈巍实在不想与顾莲沼有过多的私交。
沈巍并没有在宫中乘轿辇的资格,柳元洵又因身体欠佳,行走极为缓慢,二人便在第一道宫门前相互道别,约定明日再见。
直至坐上回府的轿辇,顾莲沼才开口问道:“沈大人也要与我们一同前往江南吗?”
柳元洵点了点头,道:“沈大人见多识广,人情练达,有他在侧,想必事情的进展会顺利不少。”
顾莲沼听闻,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听闻沈巍也将随行,他心下也稍稍松了口气。
春四娘来找他的时候,还未听闻柳元洵烧画之事,为了拉拢他入夥,抛出了不少消息当作诱饵。
除了那昧毒,还有个很关键的消息:他们已然做好了伏杀的准备。且听春四娘那语气,似乎对此次伏杀胸有成竹。
顾莲沼这两日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暂且不提柳元洵身侧的大内高手,单说负责护送他的神武卫,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精锐。莫说几个刺客的伏击,即便遭遇数百人的围剿,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况且,柳元洵此番前往江南,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无论他在何处出了事,当地的官员都会受到问责,严重时甚至会被撸职。
所以,不管出于对钦差大臣的保护,还是对皇室的敬重,从京城前往江南的这一路上,当地官员定会派兵护送,直至将柳元洵平安交接至下一个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