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旁,用银簪挑熄大半烛火的谢霁忽而发出一声轻笑,那声笑意外的令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夫人不认为,今日这屋内,委实热闹了些。”
那张双目如潭,美皙如玉的脸半掩于暗处,好似他什么都知道了。
心跳如鼓的姜芜掌心冒汗,掩着心虚明知故问,“不就我们两个人吗。”
说完这句话后,姜芜明显感觉到有一只手从床底下伸出摸上了她的脚踝,那只手冰冷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肆无忌惮地顺着她的脚踝逐渐往上。
又惊又怒的姜芜自然猜到这只手的主人是谁,他是真不怕死,还是胆大啊!
“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的关心,就像是一滴清水掉进了烧得滚烫的油锅里。
窗外的雨落得更大了,狂风噼里啪啦得像是要把窗户都给掀开,院里花草连根拔起。
“没有,就是我刚喝完水,现在又觉得有些口干了,夫君去帮我倒一杯水来好不好。”姜芜抬起另一只脚,没有丝毫留情的踩上那只手,在他吃疼后迅速踢进去。
他想死自己不会拦着,但他想死不能拉着她一起死,她还想多活几年。
谢霁没有说好或不好,只是转过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夜里不要喝那么多水,免得总是起夜,第二天起来也容易水肿。”
“我知道的,我那不是口渴吗。”并不是真的口渴的姜芜喝了几口后就放下杯子,想到宋今也只怕还会作妖,就问,“夫君,我今晚上能不能睡外侧啊?”
她是真的怕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会发现床底下藏着个野男人。
在他眼神看过来时,后背凉飕飕的姜芜舔了舔唇,干巴巴的解释,“我夜里喝水喝多了,我担心总会起夜吵到你。”
谢霁喉结滚动间,刚要吐出“无妨。”他的小妻子已经抱着软枕睡在了外侧,伸手拍了拍另一侧的枕头,“夫君,有些困了
,我们睡觉吧。”
“你先睡,我再去拿床新的被子过来。”他说着,就要重新走向衣柜那边,也瞬间让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指收紧掐进掌心的姜芜在他就要打开柜子拿新时,急中生智道:“前面的一床被子被我弄湿了,夫君和我盖一床被子就好。”
谢霁没有说话,就只是转过身,用那双清寒泛冷的墨瞳望着她,显然是要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她怎么拿出合理的解释啊。
实在想不出理由的姜芜在情急之下跳下床,拽过他的袖子就往床边走去,又打了个哈欠逼出一滴困泪,“夫君,我困了,我们睡觉了好不好。还是夫君嫌弃我,都不愿意和我盖一床被子。”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你盖的那床被子太薄了,夜里温度可能会骤减。”谢霁不动声色地松开她的手,径直往放着被子的衣柜走去,也让姜芜的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急促不安地伸出手就要再次拽过他袖子。
“夫君,衣柜里没有被子了。”
男人没有理会妻子的话,只是薄唇轻启,“有没有,我得亲眼看一下才能确认。”
躲在床底下的宋今也虽视野有限,也对姜芜过于着急的态度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是她在衣柜里藏了什么?
躲在衣柜里的季霄正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扯过一旁的衣服遮住脸,目露狠厉地握住匕首。
要是他等下打开衣柜,他就伪装成刺客冲过去。
否则一旦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满屋子人各怀心事时,身为所有人视线中心的谢霁在走到衣柜前时又走向了一旁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抱出一床锦花绸被。
“夫人忘了,被子除了衣柜里有,炕柜里也有。”
“是,是吗,看我这记性都给忘了。”没想到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姜芜才惊觉她已出了一身冷汗,有风吹来,后背泛起一层黏糊冷意。
已经铺好床的谢霁转过身,一双向来清冷的桃花眼难得染上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