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去找成树。
一行人便热热闹闹地出发了。
冬日的清晨寒意彻骨,天地间一片银白,道路两旁的积雪堆得颇高,在微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所幸一路风平浪静,不多时,便依照原定计划来到了行商客栈。
苏榛招呼伙计把“就酱”搬了去。
这次客栈的张掌柜也在,一番细细寒喧后,就酱也清点好了,这次得了三两零三钱。
一两给了萧容,他采购年货备用。
其余的苏榛收着,这是接下来几天他们在兴盛湖奔波的“差旅费”,住店歇脚、打听消息,桩桩件件都得靠这笔钱支撑。
诸事顺遂,再次启程时,萧容并未再上白老汉的驴车。
行商客栈门口进城的车马有不少,只需十文就能顺路拉脚了。
两个方向、不同目的,萧容向着繁华热闹的白川城出发。
他怀中有一封密函,密函上的内容是他昨夜斟酌良久、反复涂改后才落定的,每一笔都倾注着他流放以来的隐忍与不甘。
那些隐晦的词句,旁人瞧了只会以为他是要向粮商采购便宜粟米,供他家摆摊之用。
唯有那位与他暗中互通有无、志同道合的盟友,方能洞悉其中真意——他萧容,终于下定决心要为自己、为妻儿争得掌权之地。
而另一方向,白老汉赶着驴车,带着寒酥跟苏榛向着兴盛湖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寒酥跟苏榛会不断的下车考量路径,颇耽误了些时辰。
抵达兴盛湖镇已值申时,好在仍有暖阳高悬,空气中虽依旧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但倾洒而下的光为整个小镇镀上了一层金边。
白老汉说,兴盛湖在前朝辉煌过很长一段的,可惜这里是交通要塞,兵家必争,战乱期间给祸害得不轻。
直至大宁建朝休养生息了两年,这才刚刚缓过些气来。
镇口,一块满是风蚀痕迹的石碑赫然而立,上面刻着“兴盛湖镇”四个苍劲大字。
石碑两侧各有一尊石鱼雕像,鱼嘴大张,展示着往昔渔业的昌盛,也是在艰难地维系着小镇最后的体面。
等进了镇,官道右侧,一幅独特的冬日盛景豁然映入眼帘。
广阔无垠的湖面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仿若一面巨大的镜子,将天空的湛蓝、日光的耀眼尽数反射而出。
往湖面上瞧去,不少冰橇、冰犁穿梭其中。
冰橇多是用坚韧的木料打造,底部嵌着光滑的兽骨或铁片,在冰面上滑行时轻快敏捷。
有的冰橇上堆满了刚刚捕捞上岸、还带着冰碴的新鲜鱼虾,渔人站在橇后,手持简易的木杆当作舵,掌控着方向,吆喝声在冰面上远远传开。
冰犁则身形稍大,构造更为敦实,由骡马牵引,冰犁所过之处,冰面被划出一道道规整的痕迹,热闹非凡。
再沿着湖边的主街前行,喧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声声交织,足以把这寒冬的肃杀彻底驱散。
一家家鱼铺琳琅满目,各色大鱼小鱼冻得梆硬摆满案板。
鱼贩们裹着厚厚的棉衣,扯着嗓子吆喝:“刚上岸的鲜鱼便宜卖啦!这大冷天,买回去炖汤,暖身又滋补!”
脸上、手上,都带着冻出的伤或疮,辛苦得支撑全家的生计。
街边也有不少酒馆、茶馆,门面不大,招牌也有些陈旧,可热气腾腾的烟雾从棉门帘子往外钻。
再往里走,便能瞧见那些与渔业息息相关的铺子。
门口架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渔网、钓竿、鱼篓,或新或旧的都有。新旧混卖。
主街旁的小巷,但凡有一点儿结冰的地方,就能看到有娃儿们在“抽冰嘎”或拉爬犁。
仔细打量,大都是身上的棉衣补丁摞补丁,却照样玩得热火朝天。
苏榛抬眼望去,远处的长虚山连绵起伏,与兴盛湖相映成趣。
她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虽贫穷却不落魄,独有的热闹、顽强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