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不上去。
天书中罗列的纲目颇为新异,什么工学、化学看不大懂,就不说了。至于将“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合为一科,这意思倒是明了,不就是日后入国子监不再限制家世么?贵族子孙当与庶民同列。这点许多人也是不愿意的,然而前不久才闯出大祸,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道。思来想去,保守派找到一个攻讦点——兵学!
是的,贡举改制时要建武庙、设武监,至今仍有人心中愤愤不平。
趁此“畅所欲言”的机会,将兵学拉出来鞭挞,反正武臣们口舌颇为笨拙,廷上争事,最为无能。
不过……武臣们不会动手打人吧?文臣们视线悄悄地往禁卫身上扫一圈,天子仪仗在,来得及将他们从凶暴中解救出来,况且,这也能成为武臣不堪用的理由呢。
保守派臣子:“太平盛世当以仁义为先,臣以为当效法尧舜事,休兵止戈。只要将天下之贤才举为己用,奸邪谗慝之辈除去,四海自然无虞,而九夷八蛮之在荒服之外者,自来宾贡。风俗敦厚,四方来归,又何须用武功?”①
武臣:“?”非得将他们挑出来当软柿子捏?
他们自然是不服气的,愤怒地瞪着挑事的人,而那说话的臣子仍旧觉得不够,肥了胆子,朝着武臣——尤其是暴脾气的淮海侯露出一抹挑衅的神色。
淮海侯烦躁,但没动静。
昨日谢府悄悄遣人传讯,要他不必在意文臣议论,不可在朝堂动手。
一旦动手,兵学和武举就是活靶子,文臣们非得将它骂没了不可。既然兵学可撤,那其余不喜欢的科目呢?
谢兰藻深知文臣手段。
六部尚书中,工部存在感低微。不过此刻他站了出来,一叉手,清了清嗓道:“君子德风,小人德草。风行教化,正是职责。臣以为,当遣圣人徒往四海传圣人之教,使得海内外宾服。”
文臣:“?”
谁想到蛮夷之地去传圣人之教啊!工部尚书到底是哪边的?平日喝酒时候还埋怨武臣嗓门大呢,怎么现在替武人说话了?
工部尚书假装没看到同僚如利针般的视线。
望远之镜在手,谁不心血沸腾啊?甚至想要拿着望远镜往那瞭望塔一站,将四方鬼祟都映入眼中。
天降神物于大雍啊!
《课改指南》同样是诸帝所赐,还能是坏东西吗?
没法接的话茬就不接,偃旗息鼓的保守派退下,换得另一人上场,开口便是:“尧舜宰乾坤,器农不器兵。”②
“那设立农学,诸位总不会有异议吧?”司农卿幽幽地开口。
保守派才起了个调,就被司农卿打断了。眉头一皱,当即反驳道:“农人识农事,乃经验使然,何须建学?士农工商,各守其位,如何能让农夫与学生同列?”
赵嘉陵轻嗤一声,士人将重农放在口中,可自身大多五谷不分,不辨椒麦。
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农事上,谢兰藻不给文臣继续拐回武事的机会,她道:“上古圣王以耒耜之利教天下,未曾隐一物不教。而天下嘉种,士人不忘上古圣王,却不学其道,此为何故?纨绔之子、经业之士,以农事为囚,以‘田舍郎’为詈骂之语,知其味而忘其源,颇轻农事。以之为本而多忘本,是圣人之教么?”③
见朝堂陷入一瞬的寂静,谢兰藻又道:“‘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④既然人人都是天地之秀,学儒如何?学农又如何?皆是正道。岂可轻之?”
“谢中书之言差矣!”反对之人驳道,“人人都是天地之秀,本属于自然。可大道不复淳朴,天地已至困窘之境,而秀拔之气自然有限。此刻大道无处可伸,唯有经天纬地的贤人能够使得天地大朴,补足元化之功!天地之蹇本就世俗流风所致,若要治世,需取贤人。”
“却不知贤人谓谁。”谢兰藻洒然一笑,“敢问何为经纬?何为经纶?”
“《左传》有言:‘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