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陷了,他们家门楣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啰嗦多了,至少有一部分听进去。于是结伴来长安的一行人并没有等来振臂一呼,千百相应的巅峰时刻。茶馆酒肆里,这帮人高谈阔论,神色亢奋,可看着他们的白衣士人各个都眼神奇怪。及第登科那可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到处都是无声的厮杀。落榜之人终究多,况且里头有一部分人相当自负。
是自己没才吗?不,是考官徇私!前些年便有自负时名的士人落第后阴阳怪气写谢考官词:“骐骥已老,甘驽马以先之;巨鳌不灵,因顽石之在上。”③
千错万错,反正不是我的错。
封弥之制到底给了他们一次公平较量的机会,也不用舔着脸投递行卷被门房漠视或者当野狗一般驱逐。这些自诩名扬四海的“名士”,交游甚广,他们提议采用“时誉”,这不就是想要阻拦他们的前程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开始只是唇枪舌剑,可闹腾到了最后就打了起来,连门外路过的狗也挨了一靴子。
什么清俊通脱的风流名士,什么弃燕雀小志而高翔的鸿鹄,通通被解送到京兆府。
引起骚乱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士人,本朝对士人甚为礼遇,况且里头的人多有亲旧在官场,京兆尹也不好做什么,直接上书宫中。
赵嘉陵知道的时候,还挺吃惊的。
她感慨道:“文名未立,武德先成。修武庙之事,当由他们来才是。”
京兆尹低头,羞愧不敢言。
闹到官府之中,可是整个士林蒙羞。
“教训一顿,让他们当众做个检讨,便放归吧。”赵嘉陵沉吟片刻后,回复道。
关又关不了,打又打不得。
不过赵嘉陵也有自己的办法,“首恶”的名字她要牢牢记下的。省试结束后,她亲自殿试问策,到时候如果有人赫然在列,那就“浮华躁竞”为名黜落。
动静不小,谢兰藻在休沐中,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此刻让她心绪不能平静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她师姐陈希元竟然为了诣阙上书,挂冠了!现在还没到吏部冬集的时候,她根本就不该出现在长安!出现在自己府邸中!
“陛下胡闹,你身为宰辅,难道不知道劝谏吗?文武百官也跟着胡闹?!”陈希元年长谢兰藻近十岁,是气质上最像谢兰藻的母亲的人。她面上满是怒容,瞪着谢兰藻疾声厉色道,“先不提贡举糊名之事,武庙、武监,又是何其荒唐?”
“圣人者当才兼文武,又何必分文圣、武圣?文武之道非二生,本一体而成!如何立武庙为文庙之偶?!若武庙有真灵,应自愧于与文圣同食!”她继续讥讽道,“以勇力相胜,以狡诈相高,权数非我辈所为,应该设法消减才是,哪能兴武监再张门诱入?陛下必须废停此制!”
谢兰藻淡淡道:“文德武威,非独武人之利,上古诸君子,亦擅骑射事。《兔罝》《终南》《殷武》诸篇,师姐应该熟悉才是。”
“荒谬!”陈希元冷冷地望着谢兰藻,她道,“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却无一字提及武事。此僚惨酷无人道,如何与我辈同列朝班?非以辞赋登科者,便不该进用!”
谢兰藻拧了拧眉,沉声道:“师姐,此话过了。”
陈希元的态度仍旧有些咄咄逼人,她道:“殷鉴不远,何不慎之?”
“前朝灭亡,恐怕非跋扈二字可形容。”谢兰藻心平气和道,她凝视着陈希元,又继续说,“彼时文臣,也未有大用。太.祖尚在军中时,得一卢姓士人,其人为前朝宰相之后,自称文士。太.祖留其人于帐中,草拟奏书,卢氏自陈短拙。使其人为吏,又道不会。却不知道到底有何才能。”
陈希元一噎,道:“国破家亡之际,如何飞文染翰。”
她说得委婉,暗示卢氏要为前朝尽忠,并非才能不及。谢兰藻凉凉地笑了一声:“却要有大雍的官做。”
陈希元吐了一口浊气:“兰藻,我与你说的是武庙、武举的事,你为何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