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归是有盼头,赵嘉陵接连几日心情都极好。
可政事堂中的谢兰藻,心情却是大坏,脸色沉峻,仿佛暴风雨将来。
这源头便是国子监送来的,由监生抄写,用做底版的韵书。建造皇雍印刷坊之事如火如荼,可朝臣们渐渐知道只会归宫里,不会落到他们谁谁的手中,也就歇了那份钻营的心思,偶尔问一问进度。国子监那边也差不多,原来是最想要印刷坊的,可碰壁几次后,炙热的心思也冷淡了,只依照着任务抄书。
国子监行事轻率,选出的抄书人不太妙。贡举改制的事情已经落定,监生想要进士及第比过去更难了,国子监那几个好苗子,博士们自然让他们耐心温书。退而求其次,找课业不行但是擅书的。毕竟抄韵书不需要脑子。
奈何抄书的人不怎么上心,国子监的学官们也没检查过,抄写的本子直接送到谢兰藻的手中。谢兰藻随便一翻,就看到数处错漏!
宫中。
赵嘉陵看了一会儿书便托腮叹气,自言自语道:“朕与她有约,既要朕闲,又要她闲。”
本朝官员正午会食之后,除了值守之人,官员都可离开衙署归家,但事务繁忙处是例外,一时归不得。
“到底是谁耽搁她?!”赵嘉陵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殿中踱步。
忽然间,她的视线落在伪装的小屏风——上通下达公示栏上。
在“国子监校定雕印经书”条目底下出现了刺目的红色符号,仔细一看,是“坏”字。
赵嘉陵:“?”
这种小事也能搞砸?
“无能废物!”赵嘉陵沉着脸,骂起别人来毫无负担,她压着怒气道,“召国子祭酒、司业来见!”
她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坏啊,妨碍她出去玩!
第28章
国子祭酒、国子司业都是清望官,职掌邦国儒学训导与政令,大多选博学多识的儒臣来担任。不过官品虽高,论职权是不如三省长官以及诸司侍郎的,算是一种闲散的职务。赵嘉陵对郑师颜他们也不感兴趣,除非象征性地前往国子学关心学业与经书,要不然不会单独召见他们。
郑师颜本人也相当迷茫,不明白天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们。若是前段时间,他们还能心中生出喜意,认为印刷坊的事情可以争取争取,但经过一些时候,他们也明白了,根本没办法捞到手。国子监在未来会拥有印刷坊,可定正本的权威必定排到皇雍印刷坊之后了,这样的话,一切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学术正统,竟不在国子监。
赵嘉陵的心情因为那个“坏”字降到了低谷,但仍旧给了两位老儒臣足够的礼遇。她也无意说些多余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监生抄写的韵书呢?”
郑师颜一听,心便落了回去。陛下只是关心国子监校定的书籍进度啊,他道:“已抄写完毕,着人送至谢中书手中。”
赵嘉陵眉头皱了皱,依照谢兰藻的作风,不可能拿到之后没有动静。国子监没拖延抄写的事情,那么“坏”就只能是抄写的东西出了问题。她一语不发地望着国子监的两位高官,许久之后,才淡淡问道:“祭酒看过了吗?”
郑师颜在天子的沉默中坐立难安,听到这不咸不淡的问话更是心中一咯噔。只是抄写韵书的事,国子博士看顾着就够了,他哪有可能亲自掌眼。
他这么想也不奇怪,一代儒学宗师,是文学的风向标,那重复检查韵书的事情扔给底下的人做就好了。
但国子监的博士也轻视“抄写”这门小道,而且在清闲的职差上待久了,整个人都有种“脱俗气”,拿到了就着人往中书省谢兰藻手中一送。
不会是抄的东西出问题了吧?郑师颜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种可能,与同样屁股坐不稳椅子的国子司业眼神一对——那像是泼了一箩筐寒雪,从头到尾都是瑟瑟的冷意啊。
也不对。
如果韵书有问题,依照中书令的谨慎小心绝不至于落到天子的手中。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