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久,越是沉默。
若能一直看着她也好。
不知多久,她的身影终究因为隔得太远变得模糊,他忽而慌神,当机立断地迈步而出,扬声唤她:“青簪。”
青簪没有回头。
撞见这一幕的宫嫔们这才幡然醒悟,莫非陛下与盈贵嫔之所以闹了这么久的不快,一直都是盈贵嫔不肯给陛下好脸?
原来二人之间,冷落对方的一直是盈贵嫔!
青簪不是没有听见他的唤声。
可实在不想与他同道,便只能装聋作哑。
有时候她也会想,比起恨他,她更看不起自己的渺小,就像这撒盐一般的大雪中薄薄的一片雪花,倾力而为的最后,也不过附着在这雕梁画栋之上。
从不对等,何来公平?依附权力者,一旦不再依附,也就彻底失去了权力。
又飘雪了。
还好出门时见天色不对,无星又无月,豆蔻便预先备下了伞。
青簪看着地上慢慢垒起白色,先是几点,然后成了一片。
沙沙的声音在雪里一次次响起。
她终于忍不住回头斥道:“你要跟我到几时?”
萧放知道她清楚他的存在。
只要她一回头,随时都能与他相见,可她一次没有。
他无奈失笑,直言道:“等你安全回去。”
青簪撇下唇角,嗓音疏淡:“我走不丢。”
萧放没再说什么,负手在身后,既不撤离,也没靠近。
青簪想,他今日若曾来夜探乘鸾,怕是已经吃过一回闭门羹了,一向自负聪明,总不会执意自讨苦吃。
也就回过身,兀自向前去。
可皇帝还是跟着她。
这宫道忽似漫无尽头,青簪费尽力气才终于看见熟悉的宫墙殿宇,不由加快了脚步。
在她将要踏进大门的时候,皇帝却也加紧步子追了上去。饶是他的步子迈得又阔又凶急,却也只堪堪在宫人将关上门的一瞬,对着门内的背影道:
“不会走丢吗?”
“朕怎么觉得,已经要把你弄丢了。”
门边,枝头的一堆雪太重,凄凄晃晃地落下来,砸在地上,恰此时大门合闭,从乘鸾宫内照出去的最后一线光亮消失殆尽,寂寂再无回响。
萧放长眉深敛,一直站到了雪尽天明。
*
正月廿四,帝王生辰,普天同庆。
青簪大清早就被宫人摇醒,平日里一个个都巴不得她多睡会儿,青簪知道,若是无事她们是不会叫她的。
原来自那无辜案后,宫里人人都知废后当初惯会苛待仆下,对自家主子多有欺凌,后来又闹出了巫蛊案,就愈发同仇敌忾地恨上了废后同她身后的永宁侯府。
今日消息一传进宫,就都急着来与主子分享了——
永宁侯府的大公子失踪多日,前几日竟在街头行乞的时候被人认出,整个人衣衫褴褛面目全非,有几个看不过眼的路人想送他回家,他却万分抗拒,嘴里还叫嚷着追债的会找到他,会砍他的手,要他的命。
最后是有个倚红楼的姐儿出来把他带回去了。
那倚红楼的老鸨便在人群里直宣扬自家女儿的心善,妄图招揽更多的客人:“你们是不知道,这位段公子当初在那方面没本事,就惯爱折磨人,什么蜡烛剪刀,净往我们姑娘身上使!赌输了钱还想怪在我们姑娘头上,还让他从前各个楼里的相好替他还钱,你说可不可笑,也就是我们家琪儿心善,才肯领他回去,给他一口饭吃!”
给一口饭之外,会怎么对待他,老鸨就没再细说,风风韵韵地笑着走开了。总之姑娘们多的是怨气要发泄,也是这冤家往日坏事做尽,如今偿还来了。
这样一来,段大公子吃喝嫖赌奸///淫掳掠的事迹一下子十里百里的传开去,沾了点风月,便愈发迅速传遍大江南北。起初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后来有人顺藤摸瓜,竟还查到段家公子当初曾经强抢